觉上去,那个时长倒是近似的。
他这回出了城门后,依旧是循着他记忆里的山路向上攀去。上了山顶后又经过那条横跨至另一侧崖壁顶上的铁索板桥,他便寻了处枯枝细杈多的地方砍起柴来。也不知是他高估了自己现如今这身体的耐受力还是低估了今天这样的天气。今天的天,日头实在灼人,干烤着整座鱼女城与城外的大小山头,不像是昨天,昨天天阴着,虽因阴着而有些微地闷,可到底水气足,且也有和缓的风,今天这天却像是能加速耗尽一个人身体里的水与气力一般。
范禹砍着砍着,就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屋子里。屋子里悄然无声、静无一人。他又竖着耳朵听了会儿,就听屋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然后门就开了,原来是一个婆婆。婆婆手里端着一只碗,走来这床边坐下,问:“你在城里哪家干活呀?他们没给你吃够饭吗?看你瘦的,我都能把你背回来。”
范禹问了才知自己原是晕在了那一侧的树丛里,露了两条腿出来,这婆婆也在城里做小买卖,也是一样卖那种颜色灰败的馍,过了午饭时刻,婆婆就推着板车回来了。在板桥处见到左边那里好像有两条腿,就过去看了一眼,见是一个小孩晕过去了,就想放上板车推回她的住处。无奈板桥上的每块板间有点缝隙,单就推着板车在上头过就有点磕磕碰碰的、推不稳,且上头还装着笼屉之类的杂物,那自然是没有办法将人再叠上去的。这婆婆只有将车先推回了家,再折回,一抱起这孩子,竟轻成了这样,于是婆婆就驮着他过板桥回家了。
范禹跟婆婆说了他现在干活的那间妓院的名字,婆婆说她就在那个附近卖那种馒头,每天由早卖到中午就回来了,还说自己老了,以前能卖一整天的。
范禹喝了这婆婆递给他的那碗东西再吃了半个那种灰灰的馍。他觉得同样是馍,这婆婆做的却好吃多了,口感也较接近他以前吃的那种白发面馍了,更重要的是,这回吃的是热的。那碗粥一样的东西,里面的料像是用去皮的荞麦仁加水煮得半粘的东西,不过还是可以依稀辨出那就是荞麦仁一样的东西,因有些灰绿灰绿的,且有些没煮开煮化的粒儿是呈三角形的。
他跟这婆婆又闲说了几句,陡然意识到这都过了晌午了,而他每日晌午前都必得回妓院去交柴的,可他却在这里闲扯了这许久,怕回去必得挨打的了。于是他默默将剩下的那半只灰馍吃了下去,本来他这身体瘦弱,一餐也吃不下多少东西,可他一想到等会儿回去时的一顿打可能是避不了的,就只得将原本吃不下的那半只也给吃了下去,也好呆会儿不至于被打晕。
他吃完了东西,谢过婆婆,想着日后也不知怎么报答她救了他还赠与食物的恩情,自己非但没钱,连多余的气力也没有,既无法用钱财来报答,也无法用帮忙做事情的方式来报答,他不禁心情也似他先前啃的那只馒头似的一般灰败。
婆婆似乎看出他的窘迫,也好像是知道他回去后要领受责罚,就是不知责罚的轻重,竟也有些无奈,甚至有些欲言又止的,好像是想留他下来,又不知该怎么留。只是见他都走到房门口了,就只能送他出去,关照他下山时要小心,还将自己另一间房里堆的柴禾装了不少进他的竹篓,堆得满满的,让他小心编个话回去时也好应对。
范禹背着那些柴尽可能快步地向山下走去,再极尽可能地速速回到他那间妓院,去柴房交柴时,他确是很馁怯,一开始并不敢进去,可想着不得不面对的,就作出一副肚中无粮还拼命赶路后很无力的样子说:“我在山上因日头晒,又努力砍柴,竟晕过去了好一阵子,后来醒了后就见日头已不在正当中了,我马上背了筐往回赶。”那里头管事的见背篓里确实柴多,就暂且打消了要重罚他误时的罪咎,只罚他不许吃午饭了。那管事的哪知他都已经在别处吃过了。范禹既已吃过了午饭,就也不在乎这样的处罚了,下午时照常是磨谷子,只是磨得慢些,被那管事的偶尔盯着看了几眼,还真像是中午没吃饭的那副无力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范禹是照常去砍柴的。这种活一般都是派给他这种长相的人做的,像是祖辛那样的一般被派上的活儿都是在妓院里端茶倒水,要轻松不少。他这天在砍柴时,知道那个婆婆应该正在鱼女城内卖着灰馍,一定不在家,故而也没有上门去找她。这天他砍柴捡柴算是快的,可能经过了昨天一天的曝晒,今儿在这处山上见到的枯枝也多,随便捡捡都够了,就连砍都比几日前要轻松些。
他既砍完,也不知呆在这处山上要做什么,就往板桥那边走过去了,想到那处山头四处看看。他看到昨天那个婆婆的房子是两间连在一起的,估计一边是升火做饭的地方,一边是睡觉的地方,不过现在大门正锁着。且那连着的一整栋平房后隔了一段距离还有一栋与前面一样的,也不知是不是也是婆婆的,又或是婆婆的邻里的也未为可知,只是好像里头也没什么动静。他跟着就往林中走去,过了那一片林,竟然发现在那一侧山腰处有好多昨天他吃到的那种荞麦。他走近一看,有些荞麦粒已收了,可有些还没有收,过了季节,脱了穗子,掉在地上,有些则在原穗上风干了,将落不落的样子。他在想是不是都是婆婆一个人收的,如果是,那一定就是趁着下午不用进城卖那种灰馍的工夫独力收的。
他再随意转了几圈后,到底是没有采点那种可以吃的谷子回去,想着采了回去也没办法弄来吃,倒不如不采了。他顶着晃晃昱昱的日头往回里走,想要赶在正午之前赶回去。等他到时,倒还算正好,并没有误时,他交了柴之后就像往常一样等着吃午饭。这天中午吃饭时,他瞥见祖辛的脸,一样是没什么神采,像是一直在被某件事情烦扰着,他也知道祖辛为了什么样的事情在烦,应该就是为了上次这里的妈妈跟他说的那事。
下午时,范禹磨谷子,晚上时一样冲了澡就睡觉。
第二早,当他背着一只背篓要出门去砍柴时,他竟被大堂里管事的叫住了,说是大堂里本来一个该班的今早一早就闹肚子,上不了工了,要他顶上。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要他顶他就顶上,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那管事的随即差人出去城南买柴,后就安排范禹做些大堂里该做的事情,跟他说,先是要给花架子、花罇抹灰,再是等客来了后,要给每桌添茶添水。范禹记下了,还想着这样过一天,倒真是比早上上山砍柴、下午回来后院磨谷子要省力得多。
他就按着这管事的吩咐好的一样样去做了起来。这么约摸两个钟头过去了,他见这堂里像是一个滴壶一样的计时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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