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咔嚓压塌一排篱笆,缭绕的仙气将东方初生的朝阳都生生比压下去,两位貌美如花的宫装仙女扶出一位满头珠翠的中年妇人,那妇人气度雍容光仪淑穆,凝重端庄不可方度。
饶是那妇人再怎么有母仪天下的风华,进门的时候也被屋中的热气熏地顿了顿,待看清了情形,几乎没两眼一翻气晕过去。贴身仙侍赶紧呈上条丝帕,昆仑瑶池西王母拿帕子虚掩住脸,才不失仪态地低低痛呼一声,“疏儿哟!”呼完突然令道身边侍从:“还不快迎凤王回宫!”
余二一个激灵,愣愣地盯着面前传说中的凤疏姨母,两人的雍容气度倒似十分相似,他紧了紧怀中的凤凰,对王母道:“你要将他带走?”
王母打量一番狼狈不堪的余二,“你就是那头鲤鱼精?”见余二点头,王母几乎又没两眼一翻气晕过去,“本宫听土地急禀说疏儿为一头鲤鱼精涅了槃,本来还不信,谁料竟是真的!当时他来问本宫说如何才能纯净生魂,本宫还与他说反正绿衣蝉衣刚涅完,让再她们烧一次也无妨,谁知他,他竟为了你……”
余二听王母言语之间了解那来龙去脉,两眼顿时放了光:“那他有救么?”
“救?”王母冷笑了一声,“他以为他有玄女的修为?能应付地来半途而止的涅槃?等到金乌升至中天,疏儿要是再醒不过来,本宫这做姨母的就得在他心口上捅一刀,看看他有没那个命再烧一回。”
第四十六章
原来这诡异的半途而止的涅槃法,是要在化得一颗新心之后,强行灭掉火焰,时机必须掐得极好,否则就会陷入半死不活的境地。余二摸了摸凤凰的胸口,微弱的跳动始终不息,不自觉地颤抖道:“他一定能醒!”
王母眼角几乎要气出几条深深皱纹,攒着帕子拍了半天胸,方才咬牙切齿道:“最好!疏儿要不醒,本宫定剥你龙筋掣你仙骨散你魂魄,以解凤族亡主之恨!”余二维着姿势一动不动,闻言虚浮出个笑,痛快应道:“一定!”他们两人纠缠到现在,拼的就看是谁更狠厉,这老凤凰胆敢撒手而去,他余二又岂是孬种?死磕到底怎么的?
饶是余二答应地如此痛快,王母心口那气依旧还是没顺多少下来,左右扫视一番,对侍从们怒道:“愣着干甚,还不快迎驾凤王!”
余二的身子不由自主往后缩一缩,问道:“你们要把他带往哪去?”
“废话,自然是回天庭!”王母几乎又要被气晕了过去,这鲤鱼精化成的龙果然仙根太浅,在河湖中泡了太久,连脑子都进了水,真不知这些小辈们怎会接二连三瞎了眼,看上的都是不入流的对象。凤裳看上头蛇精还能说是女儿家心性,一向稳重自持的凤疏也能折腾到这样境地,简直出人意料,说出去能震惊死众多仙家!
王母瞅着被余二用一团破布裹着的侄儿,又想起那魂飞魄散的侄女,不由转怒为哀,几乎要支撑不住再晕过去,只能倚靠着身边娇花般的侍女拿帕子掩面默默垂泪,口中喃喃从裳儿念叨到疏儿,又从疏儿念叨到裳儿……
余二愣愣听着王母碎碎念着两个名字,脑中灵光一线,突地又冒出一身冷汗,一晚上他只顾着怎样把老凤凰捂活过来,竟把凤澶抛到脑后万儿八千里,这会儿才想起来这小鸟至今不知所踪,赶紧拍拍床板朝哆哆嗦嗦藏在床底的王八精吼道:“王八精,凤澶呢!”
这小鸟儿几乎对余二他形影不离亦步亦趋,还是头一回一晚上没见它绕在身边,余二胸中狂跳,心脏几乎要跃出喉咙,上次凤澶失踪是被掳去吃了那么多苦头,这次莫不是又遭了什么不测?屋漏偏逢连夜雨,余二几欲反手一巴掌抽死自己。
王八精扒着床腿战战兢兢探出身来,被王母的周身仙气炫地颤颤巍巍地眯缝着眼皮,根本不敢直视,一边磕头如捣蒜,一边结结巴巴回道:“小的,小的方才还看见世子在…在草窝里,垫着黑…黑鸡睡觉呢……”
王母闻言,嘶拉一声揪裂丝帕,几乎又没两眼一闭晕过去,痛心疾首道:“什么!这都是什么!黑鸡……!堂堂凤族世子竟和黑鸡混在一块!”终于再顾不得什么端庄仪态,拿手撮指着侍从道:“都给本宫上,把小的从草窝里拎出来,大的从被窝里请出来,全都给本宫动作利索些,敢磨蹭的罚没三百年修为!”
侍从们浑身一抖,一部分拥出屋外去刨草窝找凤澶世子,一部分定在原地面面相觑,两相为难下真不知什么才叫是“请”?就冲余二搂抱的架势,只能把凤王和拔萝卜一般强行□,真真是十分的大不敬!磨磨蹭蹭中几位只有两百多年修为的小仙侍眼一闭心一横,就要簇拥而上。余二护住怀中凤凰往墙边避退,一边伸手挡道:“且慢!”一边对王母道:“我刚把他捂地有几丝热气,你施个法把我们整个挪到车里,不然怕他又凉了……”
王母微微一愣,挑眉道:“你们?什么时候有你了?”
余二方才明白王母只想带走凤疏,根本没打算捎上他,不由涨红了面皮,惶惶然低头看了看臂弯中犹阖着眼皮的凤凰,两臂收搂地更紧,涩声道:“我得守着他醒……”再抬起头来时,布满红丝的双目满是坚定之色,宛若被逼上绝路一般斩钉截铁掷声道:“他能醒最好,他要不醒,我便陪他睡到死!”
话音落定,四周安静地只剩下余二呼哧喘气的粗声,王母目光定定,扫了扫余二和凤凰,脸色瞬间变了三变,冷冷哼道,“看不出还有几斤风骨,可得记着你自己说过的话,到时自己动手,莫要他人送你上路!”
余二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掉沉,倒不是因为要殉命给凤疏,而是这王母言下之意,倒似是说这头老凤凰再也救不过来一样,字字句句讲的都是凤疏死后要如何如何。他勉力挥去不详的念头,颤着手又将竹火笼拨近些,把凤凰紧紧贴在胸膛上。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嘈嘈嚷嚷一直延续进门,那几位侍从与其说是捧着凤澶,不如说是惶恐地箍着凤澶,小鸟一撮翎毛上还插着根枯草枝,张开喙嘴狂声叽叫,翅膀抡飞爪子齐挠,刷地一下便给一位小侍从的白脸添上三道猫须似的抓伤,它睡地正酣时突然被抄出草窝,起床气上头,小鼻孔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王母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精心保养的五指微微捏了个形,正要默念出诀,施个法术将这有失体统的三位一起打包回天庭,凤澶见状冲王母警告似地大叫,聒噪魔音中突然有微弱的清冷音色穿杂进来:“不敢劳烦姨母。”
余二耳中捕到这句,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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