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带你来这儿,不想谈这些严肃的问题,我们来玩些轻松的,比操控歼机驰骋于宇宙更——噢,该死!”
两个人正面对面地挨得很近,谁知其中一个不知瞟着眼睛望见了什么,猛然一步往前走去,坚硬的脑袋壳直接撞上了另一个男人的鼻梁——挺峻的鼻梁登时泛起一片红,总指挥官极失态地弓下上身,用手捂住了鼻子,“你这……你这王八蛋……”
狼川不管对方被自己撞了个正着,跑向了一整面挂满照片的墙壁,指着其中一张:“我见过这个男人,在那天的顿河广场。”
照片上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空军飞行员,一双眼睛刚毅如铁,右眼眉骨上方还有一枚环形的红色胎记。
如果不是这枚胎记,一定没人能把两者联系起来。年轻人记得这家伙的夸夸其谈,所有人都鄙弃他为一个嗜酒的疯子,他倒记得他的胸前挂着飞行战斗勋章,还断了一条腿。
靳宾揉着鼻子走上了前,停留在狼川指着的相片之前,“这家伙曾是帝国的精英飞行员之一,战功并不逊于现在的霍兰奚或者和他同一时代的安德烈。但有一次执行任务,他违背了上级命令擅自出击,最后造成了相当惨重的伤亡,他自己断了一条腿,也被逐出了军队。我后来听说他变得疯疯癫癫,成日烂醉如泥,胡言乱语。”
“所以说,你们抛弃他了,对吗?”听见空军少校名字的瞬间年轻人垂下了眼睛,他的心头仍未散尽迷雾,此刻更隐隐感到不安。
这些情绪清晰地写上了这张秀气脸庞,也一丝不漏地被总指挥官看进了眼里。“霍兰奚”的名字出现得无可避免,靳宾索性自己踱步沿墙而行,修长手指一张张点触着墙上的照片。
“这是一面功勋墙,所有在人类与梅隆星人战争中有卓越表现的人都会被记载于此——”军靴扣地的响声回荡于这个空旷地方,他停在一张相片前面,回头露出一笑,“包括你喜欢的霍兰奚。”
照片上的男人似乎正被人搅扰,手上的工作未停,望向镜头的眼睛却明显带着不耐烦。
“那个摄影师奉我父亲的命令去V17中队找霍兰奚……哦不,那时他还不是少校,但那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已经和现在别无二致。这倒霉的摄影师为了给我们淡泊名利的空军少校留下几张相片,绞尽脑汁,躲躲藏藏,最后还险些挨打……”瞧见狼川的目光已完全为霍兰奚的相片聚引,一丝不悦的阴影凝蹙在了靳宾的眉间,他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的父亲总想树立一个英雄形象去激励青年们投入战争,所以,霍兰奚就横空出世了。他用尽各种形式、不遗余力地鼓吹这个男人多么英勇无畏、多么精英全能,确实有很多年轻人因为倾慕他而选择从军。你也算其中一个……”
然而这些话狼川早已充耳不闻,他与相片中的男人对视半晌,突然感到鼻子一阵发酸。
“你走开!你们都走开!”趁自己即将被这双灰蓝色的眼睛完全拐诱之前,这家伙抱着脑袋蹲到了墙角,又把自己缩回了那无形的蛹壳之中。
“人类永远不会固步自封。没有安德烈,就会有霍兰奚,没有霍兰奚,还会有你。再锋快的箭头也有钝锈的一天,没有谁是无可取代的……”话还未完,他的卫队长就发来了通讯。
一张俊美脸庞上的情绪模糊不清,总指挥官一言不发地听完了对方的汇报。良久的沉默后,靳宾终于从全然封冻的状态中挤出一丝冷笑:“为什么总有这些自以为深明大义的蠢货要与整个帝国为敌?!”他对通讯那头的童原下令:“‘唯死者永守秘密’,既然魏柏伦不愿加入这个计划,你这去把他抓回来,必要的时候可以不用汇报,直接枪决!”
52、有些事情发生了(3)
监视器无处不在,魏柏伦抬头望了其中一个一眼,自从踏入这里,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计算机系统的监视之下。罗帝斯特的人最幸运也最不幸,幸运的是他们不用像下等人那样为生存做困兽之争,不幸的是他们失去的是人间最宝贵的东西,自由。
已变成怪物的士兵被五花大绑于手术台,白发苍苍的老莫勒则在实验台前低头忙碌。魏医生轻轻叹了口气,又听见他似喃喃自语般地说:“曾祖父的笔记里曾留下了一串意味不清的句子,‘令人哀悯的岩洞,赶不走入侵的蝙蝠,可那种籽,竟迸发于你我栖身的土地之外……’我的曾祖父、祖父、父亲都带着‘莫勒’这个姓氏为‘濒死之绿’奉献了毕生,他们至死都没能寻找到那种酶……所以我向总指挥官提出了设想,通过这个士兵的一系列变异反应,可见外星病毒能令生物体的编码区与染色体发生突变,它的强大毋庸置疑,或许当时我曾祖父想表达的是它与‘濒死之绿’相关……”
手术台上的怪物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哼吟,他的全身插满了粗细各异的塑胶管子来维持他的心跳与呼吸,他已经不会说话了。但在他的语言功能还未退变前,他一直在恳求旁人结束自己的生命。
死亡有时候会降临得非常仁慈,不是夺取,倒像是施与。魏柏伦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这可怜的年轻人身上移开,透过这张扭曲异变的脸,他几乎已经看见了另一个男人的未来。
触目惊心的未来。
“就像我们用牛肉膏蛋白胨液体作为大肠杆菌的培养基,这个受感染的士兵可以为我们提供充足的外星病毒。总指挥官说这个病毒可以被命名为Moller,简称M,作为对我们莫勒家族的嘉奖……哦,这可真让人激动,不是么……”莫勒抬了抬头,将一支翠绿色的液体试剂举在手里细细观看,嘴倒一刻也不闲着,“更让人激动的是总指挥官听取了我的设想,他打算选取一些十二至十四岁的男孩或者女孩进行实——”
魏柏伦大为震惊,出声打断了对方:“你的意思是……是要在那些孩子身上进行这些残酷的实验?”
“这个年纪正好开始了人体由不成熟发育到成熟的转化,比起芬布尔监狱或者其它什么监狱里的死囚们,那些孩子才是更合适的受实验体……我一直在研究我曾祖父的笔记,最近才发现,我们用的实验试剂并为与当初百分之百的相同,这或许也是实验始终毫无进展的原因……”老眼昏花的莫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全未听出身后男人语气中的愤怒,反倒颇显兴奋地举着自己手中的试剂说,“但这支不一样!我作了改进,这是目前为止的唯一一支,完全相同的唯一一支!只要孩子们就位,马上就能用它实——”
一声闷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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