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袭如春草一般来势凶猛。
她连夜收拾行囊带了盘缠打定主意携上他的妻儿去前线寻他。
六
租界外远没有她想象的平静。
她被逃亡的人流冲的东西不辨。到处晦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她的盘缠在黑暗中早已遗失大半。
她尚未寻至他的住处初停的空袭已又开始。
哭嚎之声划破了灰蓝色的苍茫的夜空。她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他的居处早已是一片火海。
七
她见到他时候正值塞北冻破石头的季节北风瑟瑟的吹着雪伶俜的飘洒着幽幽的覆上他依旧俊秀的眉目。
昔日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她如今早已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往日才华横溢俊逸潇洒的他亦是苍老不少墨绿色的军装上千疮百孔满是血污。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咆哮着面色铁青。
不知是委屈还是欣喜她泪若坍堤。
八
她赖在他身边无日无夜的照料他照料前线运下的伤员。
五年一如弹指。
他终于为她所撼动。
他与她定下婚期。
她夜夜喜不自禁早早便做好了嫁衣一件简陋的不像嫁衣的嫁衣。
只等婚期。
礼尚未定一女子携一少年寻来。
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
他的脸色苍白若纸唇一张一翕说不出话来。
他的妻淡淡的望着他温婉如昨。
那少年怒视着她浅浅的恨意却深入了她的骨髓百骸之内。
她不告而别。
如今他一家人破镜重圆要她何用？她只是个外人。
只是外人。
九
她被日寇捉去日寇几欲凌辱她誓死不从。望着指着她的乌色枪口她淡然一笑候死。
生既无欢死亦何憾
……
未曾料想日寇的枪口下他用他的死换她的生。
她的泪如海啸一般汹涌而来。
他释然的笑水色的烟岚在他眸中升起：我对不住你……
她摇头摇头泣不成声不能言语。
他凝望着她的眉目像要将她的模样镌刻进心间一般：
恨不同日生
日日与君好……
十
他的妻儿葬下了他她想要帮忙他的儿脸憋的通红使尽全身力气给了她一记耳光。
那一记耳光打得她耳鸣不已但她不觉不妥。
他的妻坐在他的墓前靠着他的墓碑沉默着……
君生我未生
我生君已老
恨不同日生
日日与君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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