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自从去年的那次同学会见到你我一直都很想你。
恕我冒昧地问你一句：你还爱我吗？”手机里一则初恋情人来的短消息让我的思绪回到了十五前年的那场刻骨铭心的初恋。
那一年我十七岁如花一般的年纪。初中毕业我考上了本市的一所中专那个年月也算是一件值得荣耀的事。
开学那天我们还来不及细看校园里美丽的风景就被班主任带到教学楼四楼楼梯边的教室里。教室的窗户很大整间教室宽敞而明亮教室的屋顶每隔两张桌子都吊着一把风扇这是以前我们初中所不能比的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和优越感。听说每个学期都会对全年级前六名的学生奖学金我暗暗地下定决心：一定要争取！因为当时我家实在是太困难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班主任开始讲话了：“欢迎各位新同学！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刘洪希望同学们在新的学校、新的环境下继续努力学习为三年后踏入工作岗位打下坚实的基础。现在我开始点名了。”
“李扬！”当刘老师念到第一个“到！”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时同学们的眼光齐刷刷地看过去：一个长得清瘦、皮肤白嫩、眼睛会说话的男孩子。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张小梅！”我用眼睛瞟过去：一个清秀脱俗的女孩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我一样充满了新鲜感。早就听说我们班有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不会就是说的她吧？
“殷俊！”当老师念到这个名字时教室里一阵哄笑。因为这个叫殷俊的男生实在是不够“英俊”黝黑的脸上架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也不知此时他的脸有没有红都看不见。
老师什么时候念完名字我也不知道心里一直想七想八的。接下来老师要编位置了最让我担心的事还是生了。
我又被编到了前排的第一个位置我是最讨厌坐前排位置了。因为我从幼稚园到现在都坐在最前面可能是我个子小的缘故吧讨厌归讨厌也只好认命了。没想到的是李扬竟然被编到我旁边。他虽不高可也不矮啊干嘛也和我一样坐前面呢？我充满了疑惑。
“唉！我叫李扬。你呢？”他友好地对我笑笑递过来一块巧克力。
“我叫范依莲”我对他摇摇手表示拒绝他的好意哪有在课堂上吃东西的也不知哪个学校毕业的我暗地里好笑。
新的一轮学习就这样开始了在大多数同学认为中专学习只满足于各门功课及格就行的要求时我仍一如继往地埋头学习各门功课也是遥遥领先。
那个时候我不太和同学们讲话就连左右前后的同学也讲得很少除非是讨论学习上的问题。那个时候李扬总在回家后带一些零食给我吃诸如苹果、香蕉、奶糖、饮料之类的。
不知什么时候起同学们在悄悄地议论班上哪几个女生最漂亮哪几个男生最帅。谁又和谁在谈恋爱。
一天晚上自习时老师不在同学们都象炸开了锅有的看小说有的听音乐有的在闲聊有的在吃东西。我也抱着本书没精打彩。
“阿莲！”同学们给我起的外号可能是那个时候流行《阿莲》这歌而来的吧。李扬用钢笔戳了下我的手。
“干嘛？”我受大家的影响也开始有点松懈下来想偷偷聊会儿天似乎正合我意。
李扬凑过来神秘地对我说：“你可是三朵花之一唉。”
“什么三朵花两朵花？”我有点不知所以然。
“就是他们[指班上的男生]评的你是班上的第二大美女。张小梅排在第一、明玉排第三。”李扬讲得津津乐道。我一阵脸红虽只是排了个第二但心里也不免有点喜滋滋的。
“那男生是哪几个呢？”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故意低着头问。
“我、郑海、关大鹏。”他说到自己时脸上不免泛起了红晕。
“嗅美！”我哼之一鼻。“真的她们都说我长得象林志颖！”他似乎被我说的激动起来。
说实话他确实是有七八分像难怪看他第一眼我有点似曾相识林志颖是我那时的偶像。我的心悄悄地泛起了漣漪。
后来我不好意思和他讲话了总怕我的心事被他看穿。有意无意地避开他再送我东西吃我总是拒绝。听有的同学说他家就住在市里老爸是市城建局的局长老妈是百货大楼的经理。是个独生子有点调皮所以他爸特地嘱托老师把他放在前面看着点。我恍然大悟：他坐在前排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这些我显得有点自卑想想我贫困不堪的家境于是就将这份朦胧的情感埋藏在心里。但我还是忍不住默默地关注着有关他的一切。
一段时间里他和张小梅打得特别火热。有时候下了课或上自习的时候他们总是在窃窃私语同学们都说他俩在谈恋爱了惹得好多暗恋小梅的男孩子恨得咬牙切齿、倾慕李扬的女生自叹不如。我变得更加自卑和沉默寡言了我有什么资格去争忘了吧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我不得不安慰自己了。
以为我的初恋会以我的暗恋而告终没想到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那是第二个学期的最后一天我拿到刚的奖学金买了一袋糖拿到教室里请同学们吃李扬递给我一封信我怦然心动。迅接过来塞进一本书夹起来生怕被别人看到了。我的脸刷得一下通红起来。
“对不起！范依莲给你的信不是我写的是三年级财会班的班长写给你的情书没经你允许我偷看了还有他的一张照片我也给撕了。”他怯生生地说。
我的眼泪很不争气地就流了下来不知是因为他偷看了我的信感到气愤呢还是因为误以为信是他写给我的此时让他戳穿了我颜面尽失。我拿出那封信毫不犹豫地撕了个粉碎一把朝他脸上扔过去：无耻！至此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他再也很少和别的女同学讲话了。只是隅尔用一种很忧郁的眼神看看我几次当面碰到欲言又止。
转眼就到了中专的最后一个学期了又是一个自习的晚上。关大鹏送给我一本我最爱的《汪国真诗集》他再三嘱咐我：这是李扬让我替他送给你的里面有一封写给你的信叫你一定要看。我借故向老师请假躲到厕所里看起来。
阿莲：
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从坐到你旁边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你。我想尽办法在家里拿零食给你吃以为这样你一定会喜欢我没想到你无动于衷。你是那么清高你的清纯、你的美丽、你的文采、你的歌喉早已使我魂牵梦萦。我又故意和班花张小梅打的火热没想到你理也不理。其实是我的好友关大鹏喜欢她我只是在中间做做红娘。（wwW.广告）当我看到三年级的班长写给你的情书和照片时我实在是忍不住看了。还撕了他的照片他是那么的帅气写给你的诗是那么富有才气我怕你会喜欢他还好你看也没看就撕了我可高兴了这样我就少了一个敌人。我送你一汪国真的诗《默默地情怀》来表达我对你的情意：
总是有些这样的时候
正是为了爱
才悄悄地躲开
躲开的是你的身影
躲不开的却是那份
默默地情怀
月光下的踌躇
睡梦里的徘徊
感情上的事情
常常说不明白
不是不想爱
不是不去爱
怕只怕
爱也是一种伤害
、、、、、、、、、、、、、、、、、、、、、、、、、
原来一切只是误会我以为他不喜欢我我回到教室给他回了一个字条：
谢谢你给我的爱
我早已记在心怀
春天的花
虽然是情窦初开
它还经不起风吹日晒
让我们耐心等待
不远的秋天
我们将收获满载
自从他收到了我的字条想必是领悟了我诗的意思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学习上的难题将心思全部投入到毕业前的学习中去。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俩以优异的学习成绩拿到了毕业证书。
毕业后他在父母的帮助下进了一个行政事业单位那个时候相当于金饭碗我一无没关系二没钱所以就被分配到一个国企里当文员也和他开始了真正的恋爱。没有广告的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每天下班后他就来接我下班俩人一吃饭一起逛公园。我们手拉手漫步江滨公园他总是趁着没人的时候把我拉到无人的角落尽情地亲吻如痴如醉似乎永远也吻不够但那个时候的我们也仅限于此每每到了情难自禁时我就清醒地打住了我要把第一次留到洞房花烛夜。尽管那个时候的人不太在乎贞洁但我在乎。
我想这辈子注定我是他的新娘只到有一天这个梦突然间破碎。
那是一个夏日的黄昏李扬下了班骑着自行车来接我一脸的阴霾显得心事重重我们来到公园的一角僻静处他深情地看着我流泪了。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吗？”我焦急地问道。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我。“快说呀我都快急死了什么事嘛？”他一下子用他的嘴巴堵住了我的嘴吻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一股咸咸的滋味流入我的嘴巴是他的眼泪。我也不知咋回事可能是受他的感染我也呜咽起来。
“我本来想带你过门[我们家乡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叫过门]可我妈问了你的情况后不同意。”他看见我哭了终于才开口。
“她说你是农村的姑娘单位又不好随时面临着下岗的危险。我们又是同年不适合结婚的。”我凄婉地摇摇头：没关系我们分手吧！你的意思我懂了。我保留了我最后一点的自尊焖在心里的一句话终于没有说出口：难道你就这么听你父母的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知道他是温室的一朵花从小到大什么都听父母的什么都是父母一手安排的包括这么大了衣服都是父母做主买的在这件事上如果他不听父母的也就不会来告诉我了。再说我家里穷、工作单位又不好也是实情谁不想自己的子女找个门当户对的呢？我恨他的懦弱。
“那我走了祝你幸福！”我强忍住眼泪决然地说。他一把拉过我紧紧地抱着我只是哭眼泪打湿了我的双肩。我任凭眼泪流成河也不呜咽一声我的心似刀割一样痛。我再穷但不能穷得没有自尊这是我唯一所拥有的。
我帮他擦了擦眼泪狠狠地撂了一句话：我会让你不娶我而后悔的！至今想起来也不知当时是恨还是爱才说出这句话。就这样我的初恋因为他父母的反对而夭折了。
以后好长一段日子里我沉浸于失恋的痛苦中不能自拔为他写了整整五本日记记载了我们一起时的美好片段和我对他刻骨铭心的相思；在一夜之间为他织了一条白色的围巾。这一切都保留至今成了我永远的秘密。
也许时间是医冶伤口的良药直到我遇上了我现在的老公嫁给了他才把这段感情慢慢地淡忘。但他还是会时常入我梦来冥冥中可能期待着一次相遇。后来听说他也结婚了老婆的舅舅是市长她在自来水公司上班。这样他的父母想必是达成所愿了。我们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却从没有遇到过或许缘分尽的时候就是这样吧想遇见偏偏就是无缘再见面。
一九九年的时候我和老公双双下了岗。在朋友的帮助下我们在浙江的一个城市里落下脚来经营一点小生意虽不是那么富有但日子却过得有声有色因此一年到头也难得回一次家乡他的情况也是偶尔回家遇到其它同学才听说的。他好象过得并不快乐整天喝闷酒。经常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不知道家住何方。我问为什么呢？同学无不叹息道：他很可怜的工资拿了全部上交不说老婆在外找了个情人。男人摊上这样的事能开心得起来吗？要是当初不听他父母的话娶了你多好。听说你们俩夫妻很恩爱、又会赚钱你对公婆又孝顺人也比他老婆漂亮真不知道他这男人做得多失败。
听了同学的话我不知是该幸灾乐祸呢？还是该对他寄予同情？总之我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什么滋味。
去年一个靠白手起家而达起来的同学[殷俊]提议我们开个同学会能联系上的尽量地联系上至于一切开销由他承包。或许有的人富裕起来后就特别念旧情吧。就这样我们在分别十四年后的同学会上见到了他。
那天我放下手头的生意从外省赶了回来当我赶到我们本市最高级的酒店时刚好是晚饭时间已经有七八个同学到了在那里谈笑风声各诉家常。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我就只有一个女同学。李扬就坐在门口默默地看着我。
我一走进去几个男同学开始起哄了：“欢迎老板娘大驾光临！几年不见咱们的阿莲是越来越美、越来越有味道了嘛！”
“哪里！哪里！都三十出头了黄脸婆啰！”经过几年的社会历练我说话也老练起来了。对于穿着打扮我也有自己的一套简洁、大方、得体几年做生意的经历也的确让我增长了不少见识我浑身充满了自信对未来的生活也充满了信心。
可能是没有联系上那天到场的也就十来个人。同学们都喝疯去了久别重逢的喜悦不言而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扬竟然坐我旁边。我知道他在偷偷打量我我也在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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