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坐上这马车,祈月馀就忍不住紧攥了蜡烛,凑近临崖的车窗,战战兢兢往下瞧。他就是寻常可见的恐高小孩儿,对无底深渊怕得慌,却仍耐不下好奇心与挑战心,一次次挣扎于恐惧,惊惊惶惶俯视深渊,瞧着瞧着,手一抖,烛光一颤,一个透心凉的寒战便打出来了。
现在他被母亲劝着睡下,虽闭上了眼,但辗转反侧都觉得自己身处一面极狭窄的刀刃,生怕马儿一个失蹄,就让他滚下了唯一安全的刃面,被刀锋削成体无完肤的血人。马蹄每“哒”一下,他的魂都要颠一下,一来二去,他满背的冷汗,黏糊而难熬。
“娘?娘亲?”祈月馀见母亲坐于木椅,垂眸漠然,神色晦暗,压根不搭理他,便又重复问道,“娘,你说这马车会不会掉下去?”
微沁槐瞥了儿子一眼,想硬挤出个笑容,却始终未能成功。“馀儿啊,”她柔声道,“娘亲不会让你出意外,相信娘亲,好不好?”
祈月馀闷闷的点点头,与微沁槐怔然对视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娘,你真的不喜欢爹爹了?所以我们不能回家了?”
微沁槐不言语。但眸光中的悲恸,突兀到让祈月馀一下子弹起上身,慌乱道:“娘!你别哭啊!娘想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我再不说让娘伤心的话了!”
转过身子,微沁槐很快的以袖拭眼,再回头,已然笑容秀丽:“馀儿最乖了,娘最喜欢。别想些有的没的了,娘给你哼个小曲儿,你就能睡着了,好不好?”
祈月馀重新缩回毯子里,但摇头:“不啦!我不要娘哼小曲儿,我要娘跟我一起睡觉!娘也很累了,不能因为给我哼小曲儿,更累!”他拉开毯子,示意微沁槐钻进来,满脸期待的表情。
微沁槐可不好拒绝儿子的美意。她褪下外衣,侧躺于车厢地板上,由着祈月馀将她裹进毯子。
骨血相连的母子俩气息交缠,好似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地板轻浪般起落,他们便像是唯有依靠彼此的船与帆,在苍茫大海中永远漂泊,不知港湾何处。
“娘……”祈月馀缩进毯子,将头扎于母亲柔软的胸口,嘟囔道,“为什么烬弟能一下子长大,我却不能?我也想快些长大,我长大了,就能保护娘亲了,娘亲就不用再受气,不用再擦眼泪了。”
微沁槐抚摸着毯子下、儿子的玄发,语气飘忽:“馀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孩童哪能一两天就长大?烬儿那样乱来,是要遭罪的。娘亲方才就在想,有没有破解他‘拔苗之术’的法子……你可千万不能再给娘亲添乱了,好么?”
祈月馀一听,和祈月烬一样重点略抓错,急道:“烬弟怎么了?!他会怎么样?为什么要遭罪,遭什么罪?娘亲你告诉我啊!”
微沁槐吸口气,也觉自己失了言。她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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