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抄起筷子拨弄小碟里的青葱豆腐,表示自己乖乖吃饭的决心。
沁槐用眼睛余光瞧见安纳斯愿意安生吃饭了,这才松口气。她后退了几步,将自己彻底隐于屋内的阴影,头颅低垂,黑发遮面,脊背似乎凝固成了一张弓,一张锈蚀老旧的弓。
安纳斯知道她不敢正眼瞧自己,便不再忌讳,大了胆子瞧她。
心思一飘,安纳斯咽下馒头就问:“沁槐,这些都是你做的?你还会做馒头?”
沁槐一声不吭,只点了点头。
而后,一室无话。
大白馒头越嚼越甜,而安纳斯越琢磨沁槐这个女人,越觉得她其实挺不错。
相貌嘛,虽然安纳斯这辈子没机会交女朋友了,但他好歹足迹踏遍五湖四海,也算阅女无数,评判美女的标准还是足够挑剔的。他觉得,沁槐的相貌没得指摘,要是被送进了宫里,皇上也会特意多瞧几眼。她是个大家闺秀,却下得了厨房,做个馒头都能香甜绵软,卖相上佳,肯定在暗处用了心,好好学了艺。
可她的手艺,一定不是为安纳斯或其他人而学的。高贵的女主人放下身段、挽起袖子去揉面,若非为了另辟蹊径,得到某些个人的关注,谁愿意自讨麻烦!其情深意重,还真是天地可鉴。
然而,一想到她情深意重的对象,安纳斯突然觉得不是个滋味了,立马吐掉嘴里的馒头,猛灌几口猪肝汤。
放下汤碗,安纳斯没抹嘴边的油,张口就问:“沁槐,祈月烛对你一点也不好,你还喜欢他吗?”
好一阵沉默。似乎沁槐压根没听见安纳斯的问话。
安纳斯只得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替你不值。祈月烛就是个下三滥,而你是个好女人,一辈子都搭进了祈月家这个魔窟,未免太惨了。你这么逆来顺受,根本不是个办法,会被祈月烛折腾出抑郁症的……呃,抑郁症就是,成天到晚提不起精神,老想自杀。”
觉得沁槐已经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安纳斯精神大振,语气也强硬了起来:“祈月烛不把你当人看,你就不把自己当人看了?他就是故意指使你做这做那,践踏你的尊严的!也许我的猜测有误,但我始终觉得他是在报复——你还记得司君安吗?”
不顾沁槐猛然抬头后惊悚的表情,安纳斯继续道:“司君安一直喜欢你,喜欢了一辈子,到死也没变。可狗血的地方在于,你喜欢祈月烛,祈月烛又喜欢司君安,所以你其实是祈月烛的情敌,他娶你,是为了打击司君安,向你报复!”
“你别否认!”安纳斯突然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沁槐面前,不顾她的躲闪,抓起她的一只手腕,就撩起了她的袖子——
“……呸。”安纳斯露出了憎恨的表情。而沁槐一脸迷茫,好似那青紫密布、伤疤纵横的手腕、手臂并不属于她。
“有多久了?”安纳斯慢慢放下她的袖口,俯视着她,轻声问,“从你过门开始,还是从司君安死后?”
沁槐其实想憋下答语,可惜她一直憋、一直憋,憋了过久,憋了太多年,终是在今天、此刻,憋不住了:“……从他走后。我,几乎每天……越是叫、叫疼,越是打……我听过他……君安……他被打的声音,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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