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可是你很幸运,”师叔最后指着我,舌头打卷:“你就像我,沈昭就像隐师兄。隐师兄走了,而你却依然有小昭……好好待小昭,他将来能赢你。”
我赶忙扶着师叔:“我怎么赢得了耀然?您又喝多了。”
耀然却似笑非笑的点头:“我明白。”
我瞪他:“你明白个头。”
耀然忽视我,微笑着跟已然喝醉的师叔保证:“这次小昭跟我回A市雅门的道场练棋,师叔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如果有人跟小昭过不去,就是跟我陈耀然过不去。如果有人让小昭不高兴,就是让我陈耀然不高兴。”
我说:“师叔睡着了。”
耀然的声音轻得像誓言:“师叔请放心,我会尽力保护小昭。棋坛的水不干净,可是我绝不会让一滴脏水泼在他身上。”
跟耀然回A市前,我一直在翻资料室里师傅寄来的棋谱,一册一册。手指抚过那些泛黄的纸张和褪色的字迹,像抚过时光的影子。师傅远离棋坛的那些日子,充斥着我和耀然鲜活的影像,他像写日记一样在棋谱空白处写着:
“小昭今天下出了个巧妙的手筋,我表扬他,然然不高兴了。”
“我今天和小昭讨论棋理,他还小,不懂事。我教育他:‘师傅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他犟嘴:‘那是我懒’。我继续说:‘师傅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他还犟嘴:‘那是你吃得咸’。真是哭笑不得——不过他下午和然然下那盘棋,输了十五目,目前面壁思过中。”
师叔送我和耀然去机场,我埋怨他:“那天喝酒,您差点就在耀然面前暴露我了。”
师叔呵呵的笑:“我不记得了,那天喝得真有点多。”
我用力抱住他,师叔老了,抱起来很瘦:“谢谢……师傅。”
他摇摇头,板起脸:“叫师叔。”
回A市以后,我打听师叔的情况,听说每天喝点小酒,赌赌棋。只是每天喝的酒比平常少了,赌棋下得比以前好了。过安全门前,师叔拉着我说:“以后你来北京,永远有个落脚的地方。这里有你师叔,有你师父留给你的棋谱,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和耀然回水木道场的时候,正是八月初,夏天的末尾,天边已经有了初秋棉絮般漂浮的卷云。耀然开车,我在后座上不安分的扭来扭去。《棋艺》的致歉声明已经刊登出来了,大意是误用合成假照片而影响了陈耀然九段和沈昭初段的声誉,非常抱歉云云。我翻了翻:“一点诚意都没有。”
耀然回头瞟了我一眼:“你不满意?”
“没诚意的道歉,我宁愿不要。”我继而猥琐的看他:“再说,谁说这照片是假的?我们的第一次,我在上面你在下面,我要永久的存档保留。”
耀然没在说什么,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像是直接拨给了《棋艺》的主编。于是九月的《棋艺》那大字体重新登了一篇致歉声明,内容推倒重写,抛开假照片的问题,大意是说我的围棋下得很好,完全具备三国战的实力,《棋艺》七月份的那篇报道纯属放屁。
我大为佩服,问耀然他是怎么做到的。耀然一脸理所当然:“因为我出的钱比韩潜多。韩潜是生意人,他自然懂得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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