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安吉拉出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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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安吉拉从浴室里出来,溜过床,向卧室和厨房之间的门走去时。霍克假装他已睡着。她赤足走在厚厚的地毯上,几乎没有一点声响,他必须仔细倾听,才感觉得到她的移动。

前门打开时轻轻一响,证实了他的怀疑,她没有理会他的警告。他待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听到第二声轻响,表明门已经关上了,他跳下床,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一条缝,向外张望。

吉普车停在距房子二十英尺左右处,他看见她先走到车前,检查离合器。钥匙在他的口袋里,他很想知道,她是否知道怎样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打着火。接着,她从车前退开,一只手晃晃悠悠地拎着她的高跟鞋。

她迟疑了一下,像是在考虑何去何从,然后向草坪边缘的树林走去。她大胆地向前走,一点也不向两边张望。他猜她认为,即使有人看到了她,也不会来干涉,一种多么新鲜、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单纯。霍克已想不起,有哪一次他不是不断地四处扫视;有哪一天他能放松,而不借助行人来观察他的身后是否有人跟踪。

萨米的警卫从一簇杜鹃花后走出来,挡住她的去路,他穿的和霍克早先看到的人一样,看到他把枪斜挎在肩上,霍克心里一阵宽慰。安吉拉犹豫了一下,然后想从那人身边绕过去。一丝微笑浮上他的嘴角,似乎是对她的勇气表示赞赏。霍克看见警卫摇了摇头,对她说了些什么。她停下了脚步,注视着他,听了一会儿,然后扭头看看房子这边,视线里又出现了两个同样穿着打扮的人。一发现她在看他们,他们又退回到他们出来的地方,只留下第一个警卫看着安吉拉慢慢越过草坪走回来。

霍克继续等着,直到他确信她已放弃——至少这一次——然后回到床上,闭上眼睛,以防她走进来看见他。让她知道他看见了她的失败,没有什么好处。

前门轻轻一响,此时,霍克在天使们翅膀的扇动声中陷入深深的、触及灵魂的睡眠之中,如果安吉拉这时走进房间,他也不会知道了。

霍克醒来时,透过卧室窗帘射进来的阳光已没有那么强烈。看了一眼表,已是下午了,他沉睡了四个小时,加起来几乎有八个小时。胃部附近的一阵抽动,让他想起,他自从上一顿后,已有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

一阵大蒜和洋葱的香味刺激了他的嗅觉,几乎使他流下口水来。不需要天分,也猜得到安吉拉在厨房里做什么。霍克离开床,一边把自己关进浴室里,一边想不知她做的够不够两人吃。

三分钟后,他走进起居间,看见她坐在靠近厨房的凹进处,桌子上放了两份食物,她不等他来就已经在吃了。当他走过去,拉出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时,她没有理他。他看看堆得高高的盘子,里面装着土豆糊,鸡肉,洋葱和芦笋尖,然后抬起目光看看她低着的头。她仍然穿着睡前的那套衣服。

很明显,她找到了一把梳子,她梳了一条法兰西式的辫子,用一条布扎着,看起来,像是从她手腕的绑带上撕下来的。

他估计,要她一切按他说的去做,对她而言还有一些困难,不过还好,她至少没有拒绝吃东西。在目前的情况下,一个生病的女人会令他头痛无比。

“谢谢你,”他拿起叉子,说道:“我的下厨能力仅限于开罐头和瓶子。”

她抬起头看着他,他发现她脸上洗得干干净净的,她的鼻子微微发亮,她的黑眼睫毛不像他记得的那么厚,脸颊上颜色十分自然。

他意识到她是如此迷人,这使他找不到其它的话来说下去。她知道,他被自己迷住了,但他不会对她干什么的。他脸上平静的神色向她显示了这一点。睡在安吉拉身旁是一种相当奇特、异乎寻常的体验——一方面挣扎着压下把她拉入怀中的,一方面因靠近她而感到的柔情让他着迷。结果导致他做了一连串狂野而动人心弦的梦。

“我想我快饿死了,”她说道,“但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只是考虑为我自己做饭。”

她的声音再次打入了他内心深处,就如他第一次听到时那般有力,这令他想起在他的梦中,她那带着渴慕、需要的、柔丝般的轻喊。他必须深呼吸几下。才能接着吃下去。

“很好,”他说道,“那么,是什么使你煮了足够我吃的分量呢?”

她怀疑地皱皱眉头,“够不够,还要看看才知道,我并不常为一个男人做饭。”

他从中得到一个信息,她的生活中没有男人。他又问道,“那么为什么费心呢?”

她看着他的盘子,已经半空了。“也许我在里面放了毒药,这难道不是一个杀手可能会做的吗?”

他用叉子挑起一些糊,再加上一条鸡肉,把它们送进嘴里,嚼完咽下后,才说:“萨米不会把这种引诱人的东西到处放的,而且我知道你身上也没有,让我们回到我们原来的问题上吧。”他看见一小片红晕爬上她的面颊,知道自己让她感到窘迫了,“我为什么要扔掉这样一顿美食?”

她理下头,继续吃东西。霍克意识到,她要么就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么就是为了一个无论他怎么问她都不会说的原因。于是他放过这个问题,把注意力集中到食物上。

这时她又开口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他仔细地看着她,“太多了,你指哪一部分?”

她眉毛一皱表示疑惑,“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我快死了,很明显,这并没有发生。”

“你睡着了。”她的眉毛恼怒地一抽,示意他继续说。

“我什么都没有做,如果这就是你担心的事。你会这样,我猜想是因为疲倦和害怕交织在一起造成的,我得承认,我对此也感到一点吃惊。”

“当我走下停车场时,我已经很累了。”她承认道,她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好像想起了什么可笑之事。她驱走这个念头,眉头又是一皱,“即便如此,我发现还是很难相信我只是睡着了而已。我当时吓得要死,不可能这样的。”

“恐惧会令人们做出很多事,照你说来,就像你具有自我控制能力一样。”他迎着她的目光,毫不退缩,宽慰地看到她金绿的眼中怒气超过了害怕。生气对她有益,即使这会令她不那么听话。他加了一句:“昨晚,与其说是你自己站着,不如说是我拖着你。睡着,是你唯一能做的事。”

她定睛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同意地点点头,“那么,在那个你强迫我吞下去的东西里,你放了些什么?”

“面粉。”

“什么?面粉?”

她的表情明白地向他显示,她倒希望他拿的是些别的什么让她吞,他猜测,正在想象自己吞下的是比一个足球小点的东西。

停顿了一会儿,她挑起一些糊,然后她问:“谁是萨米?”

他吃完了盘里东西,抬起头来,发现她在等他回答,“萨米是拥有这个地方的人。我们在这儿,在他的保护下。”

“这是哪儿?”

“我不能告诉你。”

她把盘子推到一边,放在黄色亚麻台布上的手握成拳头,“我记得你说过,不再有谎言。”

“我说过。”他站起来,拿过她的盘子,和他自己的盘子一起放到洗涤槽里。他把它们都洗了,然后回到桌旁,拿起银餐具和玻璃杯,把它们都放进洗碟机里。他听到她走过来,坐在厨房和起居间之间突出的餐柜上。

他转过身来面对她,“我说过我不会再对你撒谎,然而,我也不会告诉你你不必知道的事。”

“你很清楚,不会让我离开这儿的。”她简练地说了一句,避免让他知道她已经尝试过了。她瞪着他,好像她被萨米的人赶回来,是他的过错——事实当然如此,他并非没有警告过她。她继续道:“告诉我我身在何处,有什么害处?

我也看不出知道这个信息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萨米的所在地是一个需要严加保守的秘密,如果我告诉你,他会很不高兴的。”

“你是说,我不能再回来找它?”她问道,眼中仿佛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确切地说,是的。”他转过身去,动作迅速地收拾起她做饭时用过的东西。几分钟后他弄完了,台子显得很干净。

安吉拉已走回去,坐在面向大房子的窗台上,她拿了一个垫子放在背上靠着墙,双腿收起来,胳臂环抱着膝头。她凝视着窗外,表现出一种强烈意愿。他知道,那是暗示他出去。

他拖过一把沉重的,垫得又厚又软的椅子,靠窗坐下。

“有些事我们需要谈一谈。”他说。

“你什么时候让我走?”她问道,并不看他。

“还不会,我们谈过之后,你会知道为什么的。”他支起一只手,靠在椅背上托住他的下巴,搜寻着最好的说辞。

“我想,如果我把一切从头解释起,你会更明了发生的事。”

她扭过头来看着他,“昨天晚上,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是那么的残忍,不可原谅,当时我认为我死定了。”

“我并没有请求原谅。”

她皱起眉头,“那么为什么要费心作什么解释呢?如果你不放我走,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如果我让你走出这儿,就等于让你去死。”

“昨天晚上,我以为我要死了,但是我还活着,穿着上周买的衣服,而且看起来一时半会儿还脱不下来。”她拉了拉一只起皱的袖子,对他微微嗤之以鼻,“抱歉,霍克,要从昨晚受到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并不容易。”

“我告诉过你,木再有谎言。”

“你告诉过我很多事,都是麻烦,我看都没有面对的价值。”

霍克伸直他的两条长腿,把它们交叉起来,凝视着她绷得紧紧的脸。她在反抗他,因为她以为,斗争,是唯一获得拯救的办法。他知道她不会轻易相信她面临的现实存在的危险,这危险从她轻松地闯进来捡起那支枪的那一刻就开始了。他希望她至少能听他讲。

他再试一次:“你不会在这儿待得很长的。但得等我为你找到一个比较长久的保护办法。你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安全,这里,是我短期内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

“你告诉我所有这些,”——她手朝外一挥,作了一个收揽一切的手势——“所有这些都是为了保护我吗?别让我好笑了。”

面对她的执拗,霍克忍住一句诅咒。越过安吉拉,他朝房子看去,他看见一个萨米的人从一扇侧门出来,向这边走来。

“为什么你不洗澡?”他问她。

“为什么你不刮胡子?”

“太饿了。”他伸手摸了摸两天没有刮的下巴,“这只需一会儿,除此之外,我想我还要出去一会儿。为什么你不趁此机会用用浴室。我看见那儿有一件厚袍子,你不会冷的。”

“我穿着衣服更舒服。”她翘起下巴转过脸去,这使她喉部的线条特别显著。

“那我想我得为你找一些。”他站起来,走到门口,萨米的人正走完最后几步。他简短地对他说了两句,然后转向安吉拉。她依然看着窗外,假装并不关心身后发生的教“我必须去见萨米,我很可能要去一个多小时。”他指着墙角的一个书架,“那儿有一些书和杂志。”

她小心戒备地看着他,“你不告诉我,在你走后不许做什么吗?”

他摇摇头,“你学得很快,安格尔,我不想重复我的话来冒犯你。”

“别那样叫我,我不喜欢。”她以这种方式表明,她不喜欢他这么叫她,就是不喜欢他。

“太迟了,安格尔,我已经叫了。”

他转身走进卧室,结束了这场争论。他从枕头下面取出他的枪,拿在手中小心地掂量了一下——萨米不喜欢他带着抢去见他——他想了想,把它放进运动包里,萨米的感觉先放在一边,他不能把它放在安吉拉能拿到的地方,包里其它的一些东西也有同样的问题,他决定把包随身带着。

他抓起夹克穿上,出于同样的理由,他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带上。即使安吉拉不会仔细地察看,但有些东西不能落入别人的手中。

当他走回来,通过起居间时,她仍然凝视着窗外。她的姿态清楚地表明,她不想理睬他。他走出门,对萨米的人点头示意。此人正靠在房子的一侧,机枪柄——霍克注意到是一支微型uzi——靠在他的臀部旁,棒球帽檐拉下来压着他的眼睛。

霍克穿过草地,向大房子走去,脑子里转动着种种与萨米交谈的方法。即使萨米有霍克需要的消息,他也不一定会卖。复杂的忠诚,买卖的价格,一些不能确定的事,这一切都需要用沉着、时间和现金,从萨米处获得一些消息。这些消息也可能没有用。

现在霍克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当他回来时,安吉拉一定会在房子里。萨米从来不会收回他已提供的服务。

萨米给了他他想要的,但这花了两个小时和大量的精力,超过了他准备花费的。精致的地面路灯照亮了他的路,他在迅速降临的夜色中走回小屋,一只手提着他的运动包,另一只手拎着几件搭在肩后的衣服。他虽然疲倦,但并不想睡,还一心想着他并非单独一人。他发现了两个萨米的人。

在他经过时现身向他示意。

很明显,安吉拉并非只有一个“警卫”。霍克的行动和安吉拉一样受到限制,直到萨米传下话来,说霍克已付清了一切服务费用。他已走到小屋前,正准备打开门,一个警卫走到他面前。

“老板刚通知你离开了。如果你在四处溜达——特别是夜里——事先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会不胜感激。”

霍克点点头,同意了,如以往一样,萨米式的效率。他离开萨米,让后者在紫外线灯下检查几张百元大钞,到现在,还不到五分钟。

“那女人的行动仍需受到限制。”他说道,发现萨米一定已经告诉过他们了,不过,他感到仍需强调这一点。他加了一句:“态度温和一些。什么时候不需要限制了,我会告诉你们。”

警卫点点头走开了,留下他一个人。他走进门去,发现她不在起居间里,不禁感到一阵失望。叹了口气,因为他真的想在他们睡之前,把一些事确定下来。他把衣服挂在椅背上,把包放在地板上,然后向卧室走去。

他轻轻推开门,不想惊扰她,如果她已经睡下了的话。

她不在床上,也不在屋里。走到浴室门口,他推开门,打开灯,空的。

带着焦虑和怀疑,他的心跳加快了。呆了一下后,他开始行动——检查衣橱,床下,窗帘后。他走过整个小屋,没有发现任何警兆。

他不禁想到,外面天很黑,那些带枪的人会先开枪射击再查看,事后也不会感到后悔。真该死!难道她不知道外面有多么危险?

很显然她不知道,因为不管怎样,她溜了出去。霍克不再浪费时间去第二次搜索小屋。他稍停片刻从包里拿出他自己的枪——他不打算向什么人开火,但在那儿,一个人若是没有一件武器,是不可想象的——他打开门,喊了一声:“那女人跑了,找到她。”

他站在窗户射出来的灯光中不耐烦地等着,心里也知道这比离开小屋要好些。耽误令人感到灰心丧气,却是不可避免的。毫无安排地奔进黑暗中——没有通知任何人——会遭到他告诉过安吉拉的同样命运:被杀。

早先和他说话的那个警卫,绕过房子一角,和霍克在灯光下汇合。他很沉静,在霍克看来,显得漠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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