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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澜手移到篱笆旁边,分开拇指和食指比划,似乎想量一量那篱笆有多高,延湄说:“很高很高。”
——那是她幼时的感觉,站在篱笆旁,总觉得很高很高,能将整间院子护围起来,围成一个傅家。
萧澜又指指篱笆旁边的两个高些的人,说:“父亲,大哥?”
延湄嗯了声,萧澜又往回指,院中似在起灶烧火的无疑是傅夫人了,他稍稍犹豫,延湄已自己轻轻抚了下,声音微低,说:“阿娘。”
萧澜脸颊贴着她的脖颈儿蹭了蹭,旁边还有两个小人,自然是延湄与傅长启,可是画的有些乱,萧澜半天没看明白是在做甚,遂问:“二哥在教你读书识字?”
他想象中是这样的,因在端王府,最开始是萧瑛教的他。
延湄鼓鼓嘴,提笔又添了几下,其中一个小人的胳膊变成了六只,萧澜没懂,延湄说:“在打架!二哥弄乱我头发,咬他。”
傅长启小时候手欠,总想把她逗弄哭,可延湄自小眼泪就不多,逗着逗着往往就要打起来,延湄属于不吭声却敢下手的,傅长启总是先手欠,真打起来又不舍得下手,就嘴里嚎嚷得厉害,隔着三五家,都能听见他的声。
萧澜眼前浮现出了活生生的一副场景——有炊烟,有父兄做活时偶尔的说话声,还有小不点儿的延湄在这间农院中与也没长大的哥哥乱七八糟地打架,不时伴着几声傅母的吆喊。
那样的鲜活,他也忍不住手欠,扯了下延湄的发髻,问:“那谁打赢了?”
他没用力,但延湄感觉到发髻一沉,下意识转头怒视他,萧澜下巴还搁在她肩膀上,一转头,两人几乎脸贴着脸,萧澜便凑前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延湄手掌抵着他脑门,把他从自己肩膀上推起来,侧过身子,直勾勾看他。
萧澜与她对看半晌,微微泛起点儿尴尬——他才想起来,自己与延湄还置着气呢。
……要不要先说句什么?
但又有点儿不合时宜,延湄眼下全部心思都在傅夫人的病情上,可萧澜知道,她心里肯定记着自己昨儿踹门走,只是傅夫人的事压着,还没发作。
他张了张嘴,也知道该说什么,又想自己心里也有帐还没跟延湄算,便索性凑过去,又用力亲了一口。
延湄看着他,没说话,过了会儿,忽然抓起他一只手,狠狠一咬。
她是真下了劲儿的,萧澜硬忍着没出声,等延湄松开他才轻呼了口气,捏了捏延湄的脸,正要说话,延湄眼圈红了。
萧澜说不出来了,把她揽进怀里。
延湄并没有掉泪,她使劲儿睁着眼睛把眼泪咽回去,她想起幼年与傅长启一打架,傅夫人先会喊两嗓子,看喊不住,便会过来拍打傅长启,再把延湄抱开,训傅长启一顿。
现今她与萧澜也吵架了,傅夫人怎么还不醒来劝劝?
她从萧澜怀里挣出来,把方才的画扣上,闷闷说:“饿了。”
——其实一点儿也不饿,只是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习惯使然。
萧澜并不完全清楚她后来想的什么,只道她还是在生气,抿抿唇说:“湄湄。”
延湄伸手牵住了他的手,不想在这时提旁的,问:“传膳?”
萧澜只好跟着她往外走,吩咐花生:“传膳吧。”
延湄说着饿,午膳用的明显比平日少,用完便静静等着萧澜,萧澜也没甚胃口,让人撤了膳,两人歇午觉。
延湄乖得很,让睡便睡,萧澜说什么她便嗯声应下,萧澜抱着她她便也回抱过来,可越是这样,萧澜越不放心。
晚间,延湄做恶梦了。
这是极少时候才会有,——她心思澄明,心里更是有股子韧劲儿,所担心和惧怕的事情实际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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