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桀桀叫着,虽然掩去了他的呼吸声,却也同时让他无法判定另一人的所在。
林中一片漆黑,饶是祁远目力极佳,也只能看清周围的事物轮廓。在沉默地对峙了大约一炷香之后,他终于重新拔剑在手,猛地从老树背后转出。
另一道不属于他的脚步声猛地迫近过来,祁远一时看不见人影,只得剑尖下指,用力一扫,将地上厚厚一层落叶都激在空中。同时听见嗤嗤连声,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竟射来数十银针,纷纷钉在落叶之上。
祁远判断出来人方位,扭身一闪,重又躲回树后。然而来人也洞悉了他的计谋,并不急于追近,而是同时隐藏了起来。
这半月来,祁远几乎都重复着同样的事。他无法甩掉这名杀手,也无法将其击杀,只能一面辗转奔袭,一面等待着对方能露出破绽的时候——他们都盼着对方能做那只不自量力的螳螂。
可毕竟是同样自小受尘梦堂训导的杀手,短时间内全然无法分出胜负。数十日下来,他二人皆是几乎不曾合眼,体力早到了极限,今夜若不能分出胜负,恐怕就要一同殒命在这林中了。
对一名杀手而言,以命易命算不得什么。可对祁远来说,他一定要活。
他终究还是不想再拖下去,随手攥起一截枯枝掷出,随即闪身从反方向冲了出去。他隐约能看见一个模糊人影奔来,凝神拔剑的同时,对方也同样发现了祁远的身形,又一把银针掷来!
祁远手腕一转,长剑挽出剑花,叮叮当当将银针悉数截下。他旋即抢步攻上,挺剑直刺,直刺那人眉心!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巡夜人沙哑的吆喝声夹着梆子声一道,是这小小集镇中深夜里唯一的声响。镇中央的一间客栈里,青年正在伏在昏黄油灯下记着什么,突然听见窗格轻响,陡然将书卷掩住,沉声喝问:“谁?!”
“是我。”
青年一惊,连忙起身开了窗户,让外间的剑客进来。虽然光线暗淡,他却清楚看见对方肩头一道口子,血液将四周衣物都染成鲜红色,不由得惊道:“祁兄,你这……”
“无妨。”
祁远摇摇头,不待张伯再开口,径直走到墙角的板凳上坐下,低头扯开衣襟,潦草擦了几下,露出下面的伤口——三指来宽,皮肉翻卷处隐约可以看见白骨。祁远皱眉打量了一会儿,忽地问:“有药么?”
“自是有些。”张伯早有点看不下去,闻言连忙把药瓶递过,由着祁远拔开布塞,将药粉撒在伤处,又扯下些布来裹住了。那药粉有止血生肌之效,涂在伤口上刺痛得很,祁远却闷声不吭,只阖目调息了片刻,才直视向张伯,诚恳道:“多谢。”
“客气。倒是祁兄如何得知我在此?”
“今日早些时候见你进了这家客栈。”祁远道,“只是当时不便上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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