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垂下眼睫,又拽过宁楚仪的手:心中烦闷,与我一叙?
宁楚仪呐呐开口:“你不高兴?为什么?”
整日无事,不若你繁忙,闲人自生事。
“其实闲着挺好的,若这天下之民不下田而能得温饱,不劳作而能着华裳,不征战而能得久安,不辛劳便可得安逸,那便人人都愿清闲。”宁楚仪温声道。
那人眼睛带笑:因何做捕快?
为什么做捕快?宁楚仪笑了,为什么当初要做捕快?捕快虽为衙役,却是贱民身份。平日拿贼、破案追租税,常与恶人打交道,得罪者众,乃是贱业,正经人不屑于此。家有捕快,三代不得参加科考。
然而捕快行的又是官府之事,贱民行公权,谁人敢得罪?在宁楚仪当捕快之前,上洛的捕快风气甚恶,那些捕快动辄拿人、锁人,定期去商贩那收取钱财,美其名曰保护费,若是不给,便寻缘由给拿下,只要去了县衙,必然要九死一生,因此众人皆惧。
到了节前年后,还会故意行恶,比如故意弄个无名尸体趁夜放在殷实人家门前,待事发后上门索取钱财;又或者让娼妓装作良家妇女勾引路过行商,之后再以拐带妇女之罪拿人,借此套取钱财。宁平举便曾遭此冤,是以宁楚仪通过陈玄之的门道,捐钱买了个捕快职位,之后便借一身高明功夫与刚正不阿性格,将前任捕快挤走,成了今日上洛的捕快头子。
“若是某言为天下太平、律法公正,祭祀可信?”宁楚仪笑问。
没想到那人确实眼角带笑,点头答应。
我信。
宁楚仪一愣,心中滋味莫名。他摇摇头,低声道:“宁某没那么好心,宁某只是想让家人亲友安心度日,不必受那些恶人搅扰。若手中无刀,身上无权,又怎么护得亲人太平!”
那人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护他人,谁人护你?
宁楚仪心中一暖,道:“七尺男儿,宁某可以自护。”
我护你如何?
宁楚仪看向那人双眸,见其中诚意一片,不像是玩笑。他凝思半晌,红着脸道:“祭祀是在向我传道吗?”
祭祀:……
祆教不收汉人教众。
宁楚仪连忙转移话题:“祭祀应当是波斯人吧?”
非也。
“那是汉人?”
祭祀摇头。
看来是不愿回答,宁楚仪笑了笑,鼓起勇气问:“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宁某该一直叫你祭祀吗?可有方便宁某称呼的名号?”
那人执起宁楚仪的手,在他掌心缓慢写道:子硕,汝可唤吾子硕。
子硕……宁楚仪在心中念了好几回,这祆教祭祀的名字,却为何是个汉人名字?他口中略带犹疑道:“直接唤这名字,会否太过无礼?”毕竟两人的关系也还不至于如此亲密。
那人没回答,只是定定看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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