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桓又看了眼还在缓缓渗血的纱布,眼里闪过一点什么难以辨认的情绪,终于又一次内疚地低下头去,行过礼后便跟着顾桓走了。
顾渊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前一刻痛苦难当的表情全然褪去,只剩下一些看不出痕迹的阴郁。
郑安犹豫片刻,走到床边跟他说了些什么,就见他微微扬眉,反问了一句,“烫伤?”
“是,听说沐贵妃已经对那宫女用刑了,皇后娘娘赶到以后,喝止了沐贵妃,说是没有她的允许不得再滥用私刑。”
“那沈芳仪呢?”
“在瑞喜宫好生休养着的,只是……因着万岁爷这边的事情,李太医也赶过来了,她那里仅有几名医女伺候着。”
顾渊眼里一片深幽,看不出什么情绪,片刻之后,面无表情地说,“由她去。”
此番他受了重伤,若是还能分出太医去她那里,恐怕顾桓也会有所疑虑,恁地坏了自己的计划。
郑安点头称是,心知这沈芳仪真是会挑时间,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也合该她倒霉。
瑞喜宫,沈芳仪一直在不停地问身边的宫女,“皇上醒了吗?”
绿裘被问得都快哭了,最后出去了片刻,终于回来红着眼回报说,“听宣明殿那边儿传来消息,说是……说是皇上一早就醒了……”
这个答案仿佛在预料之中,却仍然给了心内尚存一丝希望的沈芳仪莫大的打击,仿佛天都塌下来了。
她怀着最后一点期待问道,“那,皇上是否伤得很重?”
绿裘支支吾吾地答道,“各位主子都回来了,听说……听说皇后娘娘告诉她们,皇上只是伤到了胳膊和胸口,并无……大碍。”
皇上醒了,并无大碍。
太医走了,却没有一个再回来。
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作为一个主子,受伤了却无人看护,这瑞喜宫里一个太医都没有,她在皇上心里根本连一丁点影子都没留下。
她的肌肤仍是火燎火燎的疼,可是心底里却似是被人撒了把碎冰渣,冷得她嘴唇都在颤动。
她自打进宫以来,因着那点诗意才气被皇上看中,天气严寒之时,也只着单薄的白衣,只因帝王喜爱她的柔弱怜人,喜爱她的温顺乖巧。
可是前些日子,沈太傅派人传话给她,要她想法子让沐贵妃犯错,只因他递了折子给皇上,皇上似是碍于沐青卓不好定罪,所以没有动静。他坚信皇上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压倒沐家。
沈芳仪苦苦思索了好久,才有了如今的计策,意欲伤害自己,以谋害沐贵妃。
可是她未曾料到,她的父亲完全是自以为是,皇上重视沐家远胜于这个太傅,又岂会因为一本弹劾的奏章就判了沐家的罪呢?
后宫不得参政,她却以这样拙劣的法子为虎作伥,区区伎俩压根不被顾渊放在眼里。
想到那些剪烛西窗的时刻,想到他与她耳鬓厮磨细语温存的时刻,她只觉得一切都可笑至极。身子止不住地颤起来,她放肆地笑着,形容狂妄得不似平常那个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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