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进到里面,堂屋里是一个大中堂,正面的墙上已经被布置成了挽幛,墙上一个大大的奠字,然后下面一个供桌,上面摆满了供果,香烛,梁军跟着在供桌前上了香,烧了纸,又来到了东边的寝房,塌上就躺着孙行人,一如在上海时候那样,面容清癯,面色安详,穿着寿衣,似乎是睡着了。
梁军不觉地眼泪就下来了,一切恍然如梦,孙爷爷在上海和自己住在一起时候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可是如今却是阴阳两隔了。
他噗通就跪下了,哭道:“爷爷,我来了,你怎么就走了呢?”
等他起身的时候,翔伯脸上露出嘉许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道:“到这边来。”
跟着他来到西间的屋子,才发现里面还有套间,布置得当然是典雅,全是电视上才看到的那种家具,一看就知道值很多钱,梁军心道:“一个仓库竟然这么豪华,那东边的阁楼岂不是更奢华了?”
里面坐了二十多个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全都是看上去就气宇轩昂,估计就算是在路上,无良的小混混碰瓷,走到这些人跟前,也不敢轻易撒野的主。
里面还有一个是女的,好一个颠倒众生,让三千后宫无颜色的女子,看不出岁数,不很现代,但是身上的衣服,无知的人看了也觉得,熨贴得很,值钱的很。
梁军见过多少狐媚的女子,漂亮的女子,即便是漂亮如夏云霓,在她面前也失了颜色。
这个人是谁呢?
所有的人都看向梁军和黄喜儿,其中一个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他才多大?就让他摔盆儿?他有什么功劳?”
“没有功劳,但是,他在老爷子露宿街头的时候,叫了老爷子一声爷爷,给了老爷子吃的,给了老爷子住的地儿。”
翔伯依旧古井不波,平静地道出了原因。有人脸上发红,也有人叹息,还有一个人依旧忿忿不平,道:“老爷子也真是的,就爱玩这种沦落人间,微服私访的事,能说明什么嘛。”
梁军听明白了,孙爷爷是经常去当一当乞丐,沦落一回街头。
翔伯微微一笑,道:“要不然,你去东屋陪着老爷子说会儿话,请他收回决定?”
那个人一下子脸上变了颜色,再不说话。
梁军心道:“这人刚才还愤愤不平,怎么翔伯说了一句,就吓成这样了呢?”
仔细再琢磨一下,体会出翔伯的话的意思来:“去东屋,跟老爷子说话,那是什么?那不是说,要弄死他吗?可是,问题是,整天都用弄死谁来威胁别人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翔伯这么云淡风轻的说一句,就把那人吓成这样了呢?说明翔伯是个厉害茬子,就从黄喜见了翔伯,立马就言辞恭谨这个表现看,就能看出端倪来。”
这么一想,梁军愈发敬畏翔伯,不时地偷眼打量他两眼。
没人再说什么。但是翔伯却说话了:“老爷子归西,大家都难过,想表示心情的人太多了,但是,这也得按辈分来,既然,在座的是老爷子器重的,就不要说别的了,哦,对了,按照辈分,黄喜没有资格来抬棺材,但是老爷子钦点了他,大家就知道就行了,就不用说什么了。”
这些人都是孙老爷子的抬棺人,说明,这些人都是入得了老爷子法眼的人。而梁军竟然是给老爷子摔盆的人,说明老爷子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子孙。
梁军和黄喜在这里待了三天,却一直没进过那个阁楼,梁军偷着问黄喜儿:“孙爷爷住的那个阁楼就不能住人了,是吗?”
黄喜道:“老爷子住的是这个茅草房,”
梁军吓了一跳:“还有更厉害的神仙住在那边?”
黄喜告诉他:“那是他的佣人住的地方。”
梁军这回可真是惊住了:“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人,把楼阁给佣人住,自己住茅草房。”
黄喜拍拍他的肩膀,道:“老爷子的境界,不是你能理解得了的。”
梁军确实不能明白。
黄喜儿也不管他能不能明白,而是告诉了他另外一个,让他不爽的事。
他觉得,以后真的要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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