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他天天跑延寿斋,日日碰壁,老太太越来越不耐,他也越来越颓,看在眼中,她心中且喜,总想着这多年的盼就要成真,却万没料到这最后的关头,他居然说成了!怎么成的?怎么成的??她是老人家为孙儿那难以启齿的病症留下的贴心退路,是一辈子的计较,是天长日久的打算!怎的会变?怎的能变?!
“青蔓,青蔓?”看她这半天不响不应,脸色白眼睛也直,承泽吓了一跳,只当她的病又沉,赶紧起身扶了她,“可是难受?来,快躺下。”
青蔓一把紧紧抓了他的手臂,“你,你是怎么跟老太太说的?啊?老太太断不会凭白应下!你,你到底怎么说的??”
她突然大乱方寸让承泽有些始料未及,可那言语慌乱中莫名的笃定终是坐实了他的疑心,话已说开,再不需多掩饰,承泽平心静气道,“不是我说,而是我应。我应下老太太,只要让你堂堂正正出嫁,三年之内,我不见,不近,不瓜葛;三年之后,应名儿娶亲。”
什么?!这一番话真好似当头重重一棒,毫无防备便似将她的整个人打碎……
原以为是他促狭使坏套了老太太的话来,原以为是老太太不耐纠缠随口应付,却怎么想得到年少情痴,他为了那不堪之情被打得皮开肉绽也不肯低头,却会为了嫁她换去三年不见的禁锢!难怪老太太会一改初衷,有了他的娶亲之诺,有了这三年的进退,谁又能说断不会有变?一旦有了起色,该是怎样的喜事,便是赌去这最后的贴心人又能如何……
一丝侥幸被扑得干干净净,直呆呆的眼睛涩得生疼,却是连泪都寻不着……
“我知道老太太给你多涨了月钱,这其中的分量,我清楚。”
“你……你怎会……”
“去年大哥丧后,老太太心思沉、不及顾,我就帮衬着接了府中的账目。这回涨月钱,原本存着私心想年里头再多拨给你和紫螺一份,可找来找去那帐上谁都有却独独没了你的例。又想起那日徐妈妈来不找紫螺却单单找你,便不难猜了。”话到此,看着眼前这病弱苍白的人,想这十几载的朝夕相伴,承泽一时心酸不已,“你……怎么这么傻,就应了那话?我是个什么人,你也知道了,跟着我,就是一辈子的活寡,你不疼自己,也不顾怜我的心么?你让我……于心何忍?”
“顾怜……我怎么不顾怜?”泪终是寻到了出路,再也止不住,“自进了这房门,我眼里就再没有旁的,只有你……你是个什么人我不管,我只记得你是我的二爷,伺候你,服侍你,一辈子为你……再不能放下这颗心……不够么?不能守着么……我不求旁的,更不要名分,那份银子我也能退……就如今日,就是丫头不行么?不能守着么……”
这一声声问真真揉碎了他的心,一时竟觉得自己真是狠绝不尽人情,从怀中掏出帕子轻轻给她抹泪,语声也哽,“一辈子长,数不清的日子,数不清的事,往后,你要为人妻,还要为人母,多少欢喜,白白空守着我做什么?再者说,紫螺岁数小,还要跟个几年,她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我必安好,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的劝这么刺耳,泪水中的人几乎咬了牙齿,“你这么想我走,就让我走!何必,何必要寻了什么人家非要把我塞给旁人?什么臭男人!我,我……”
“我怎能随随便便就让你走?一个女孩儿家,你能去哪儿?你那娘家早没了人,只一个舅舅浑混着,成年的不见面,若是这一去,他拿你换了酒喝,我可如何是好?”于她的安排计较,承泽早就挂心,本想慢慢打算、长久计议,却不想此刻仓促就此做定,也实在不怪她一时心里难受,遂耐了性子与她宽解,“其实,人我是早就选好了,秦庄头是咱们府的老人儿,知根知底,他儿子秦义虽说自幼养在庄子上,却是知书识礼,又极善经营之道,这些年帮衬着他爹为府里尽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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