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说这年头的东西都是与时俱进,先不说那些糊的很逼真的新款汽车新款手机甚至新款洗衣机,但看看那些纸钱就知道品种有多丰富:有那种最简单的什么都没有的黄纸,也有锡纸折成的亮闪闪的元宝,还有像模像样的冥币,红彤彤的,印上阎王之后突然有种莫名的喜感。
苏哲挑了黄纸。我觉得我能猜透他的心思:要是信干脆就信一个最古老的,最起码还靠谱。
公墓苏哲只来过一次。看着密密麻麻的墓碑我都记不清自己的骨灰在哪里,苏哲却记得。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走了最短路径找到了我的墓,好像是来过不知多少次。
也许他每夜眉头紧蹙的时候,已经把这条路走了无数次。
他对着墓碑,笑得一脸温柔:“高舒,我来看你了。”可惜他不知道,我就站在他的身后。
他把那把雏菊放到墓碑上,接着蹲下来,像模像样地开始把黄纸叠成菱形。叠成菱形或者是用啤酒瓶的瓶口在纸上砸出来一个个圆印子,然后再烧,这是刚刚那个摊主教给苏哲的。他掏出来打火机,黑亮的外壳,加上银闪闪的logo,看起来价值不菲。我想,要是这只打火机要是知道自己点着的是五毛钱一打的纸钱而不是巴西进口雪茄,它应该会哭。
苏哲点着黄纸。他笑得十分温柔,好像他真的看到我就在他的眼前。
他说:“高舒,你不知道这些天来我有多想你。”他一次几张地续进去,火光不算强烈:“有时候我都想你托个梦陪我说说话也好呀,结果怎么梦都是我站在你墓前,你从不出现。”
这种纸烧的很快,不一会就只剩下灰白的纸灰,很苍白,很脆弱。苏哲笑着弹弹纸灰:“你说咱们两个人在一起还真不容易。从对你动了心思,再到爱上你,我浪费了太长时间。我好不容易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你却不在了。”
我走过去蹲下来,笑着看着他,哪怕他看不见。
“我能怎么办呢?我难受,可我答应过你的,”他笑着轻轻戳了戳墓碑,好像真的在戳我的脸:“我要活得好好的,连同你这个傻子的那份。”
天气算不上晴朗倒也算是凉爽。我笑着起身,伸出手来对着温良的太阳。苏哲起身走远了,我看看墓碑上的的那束雏菊,绿色的缎带上有一道不明亮的泛光。
我这一张就此翻过。这浮光般的七日,我过得倒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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