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睿在垂竹帘后沉稳端坐,洁白的腕骨微抬,沏佳味甘的茶便入了口,将温润如玉的气态练的比面容温雅的禅宗更加深入人心。
案下首的席上俯叩了一人,“昨日委屈公子入狱,实是卑职无能。”
“乔先生快起,若无先生,何能有我于此安坐?”
乔吉又叩谢了一番,才挺起上身。短须齐整,赫然是昨日的审查卫。这是安国公在鸣杉城的首位暗桩,已经在此藏埋了数十年,是从城卫府最底层一步步爬上去,一步步得到靖国公深信的人。昨日他手捧的画像正是禅睿,他在巡查之时借用职权将画像稍作修改,虽然依旧是禅睿的轮廓,可对比起来又会觉得并非一人。
乔吉在他座下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的束手于膝上,道:“一月前得知公子要来,卑职便知事干重大,故而一直派人严盯城中动静。公子入城前三日,果见端倪。”
“先生请说。”
“靖国公将城郊三里外的护卫军调去了沿途各城,分散成二三十人的队伍,说是入秋防洪,实是藏人躲查。”乔吉口齿清晰,见禅睿神色不变,便安下心来,继续道:“据卑职查证,这支护卫军的人数已经远超陛下限令。”
“多少人?”
“两万六千人。”
禅睿反倒平平淡淡的笑了,“好本事,竟然能瞒的过年巡的监察。”
只怕不是瞒过去,而是年巡的监察大臣有意上瞒!这其中恐怕收了不少好处,才能睁一眼闭一眼让靖国公有机可趁聚集这么多的兵马。国公一列护卫军人数限定两千,这是翻了几翻,还没有加上城卫府。仅仅是这一点,已经足以押着靖国公回都了。真是不出府不知道,一出来吓一跳。连禅宗都没这么大的心敢这么做,一旦被查出来可是坐死了谋反的理由。
“此事卑职不敢欺瞒公子一分半点,只是咱们眼下在鸣杉城中的暗桩不宜动手出面,这件事若要告证圣上,还得请家主相助。”
乔吉说得没错。
禅睿手里只有暗桩,他能用他们,却不能把他们暴露给圣上。这些人是禅家养出来的信息网,如果被圣上知道,恐怕靖国公之后首当其冲的就是禅家。圣上要他来查,未尝不是没有试探他的意思,此事能借暗桩的消息,却只能用禅宗的人手。
可这。
真是……禅睿心下只能苦笑,指尖的茶盏拨了又拨,他思索着是不是该交给父亲。毕竟他离都前一夜的分梨还卡在他喉咙里呢,避开父亲与禅宗联手,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同意。
乔吉见他沉眉不语,自行脑补了一家斗大戏,以为他与禅宗不和,不便请助,想了想,才斟酌道:“不如派人将此事记叙文书,转与公爷那边,再往家主那边去?”
心思千回百转,最终禅睿还是放下了茶盏,道:“不必,就这么直送过去。”
“还有一事须禀报公子。”
“何事?”
“靖国公虽有养兵调遣之嫌,却无案头销税之证。此事如要坐实,还需得到税务流动的账簿,卑职无能,在靖国公身边探寻多时,未曾听闻过丝毫风声。”
禅睿也知此事不是轻易能拿住要害的,其实他这一路也猜测许多,养兵之费到底是从哪里收得支出的,这是在交上去的税案中瞧不出来的。他原先察觉不对,是鸣杉城盐酒大税的流向。但是仅凭一城税收,是无法养起一支精良的军队。
到底是哪里还有空隙呢?
“此事不易,先生辛苦许多,家主与父亲势必会纪念心上。”说着禅睿抬手止住乔吉的叩礼,“先生不必着急,此事由我去。”
必须由他去。
不知为何,冥冥中他觉得此事探查牵扯非凡。靖国公要养兵,他不敢在上交国库的税收中动大手脚,那必然会另寻门路。可是放眼大余之中,巨贾只有寥寥几个,敢参与此事的,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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