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论,那应是两段故事,却又彼此互生纠葛。其中一段是彻底断个干净,连同那个书生的模样都要模糊在了记忆里,唯独其中微末细节仍旧记得分明。他怎样救下我,怎样因救我而失却性命,都是时常现于梦中的片影。至于第二段,虽不曾断,却止于修道人一句人妖殊途,生生相隔开来。其实我并不十分懂得何为殊途,一样是向前行,结伴或是独自,向来只依凭本心,不一样的路,迈过来,便是相同的,何来殊途一说。
即便这样想,我仍旧依他所言离去,回了山林,专注做一只无情妖。兴许是深情不够,离去不带半分留恋,不曾回头,便也不曾知道他的思绪,其实从始至终,我并不想知道他的心思,我只需给他他想要的,我只是要报恩。
他想要娇妻在侧举案齐眉,我便捏了傀儡人偶长伴他身,他想要富贵功名锦衣玉食,我便助他金榜题名人生得意,一切是那样合宜,最后他却要来声声质问。
一字一句脱离不了情爱纠葛,他说,若我当初喜欢他,何必寻来女子同他成亲。我自然是要辩白的,要如花美眷的,是他,我为他送来,是要如他的愿。至于喜欢,我想,自始至终,我不曾有过那情感,我是一条被他救过的蛇,依他们凡人的说法,我不过冷血畜生,即便修得人形,亦不能够沾上人的气味,至于七情六欲,更是不会有的。
他捏着那把合拢的纸伞,蹙眉问我,是否有心。
活的生灵,没有心,要如何度日,凡人有凡心,妖物有妖物的心,而那九天之上的仙人,亦是有心的。人心由血肉捏成,故而与旁的生灵相较,心便格外软些,生于红尘长于红尘,难免也沾上红尘的颜色。他们皆是多情的,那多余的情填入词唱入曲,点愁思催心肝,若由伶人婉转唱出,便可赚得戏外人几颗心酸眼泪。我闲暇时也曾看过一些书卷,却未曾觉出半分共鸣,追根究底我不过是只无情妖,多情人的事情,如何能明白。
他将纸伞还与我,说是那僧人逼迫,加之心灰,于是狠心抉择,此生不再见。
我向来听恩人的话。
接过他的伞,再将一颗延寿的丹药送他,这样一来算是还得一半恩情,另一半,等下一世细细来还。
我没有告诉他报恩的打算,即便告诉,下一世他喝了孟婆汤忘却前生事,又需我来解释,委实麻烦。
前事自然是回想不完的,雨停的时候,青澜便也出现。
他额前的发丝被微雨濡湿,漆黑的发缕带着雨水湿意贴在面颊与颈上,弯曲着,像是蛇的轮廓。他褪下外衣,抹一抹面颊上的雨滴,一双漆黑朗目望过来,简短地唤:“兄长。”
我应了,令他过来,取了巾帕为其仔细擦拭面颊与湿发:“幻化纸伞避雨,你应当是会的,可为何任由自己淋雨。”擦拭至发梢,我看着他那俊秀面目,忽而恍然,“你故意的,以为淋湿了,便能自我这里得几分亲近,算来你也有六百岁,怎么仍似从前,为了一个亲近耍心思。”
被我戳破了心思,青澜面上并无多少窘迫,他凑近来,脸颊贴住脸颊,是一样的凉。
“是啊,我是为了得几分亲近,兄长永远知道我的心思。”
青澜向来是坦诚的。初遇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尾通体青翠的小蛇。约是两百年之前,那时青澜被逼化作原身,被一条巨蟒衔在口中,兀自弯曲挣动,细弱又柔软,似细长单薄的叶子。我路遇它们争斗,因看不惯巨蟒丑陋形态,便顺手将他救了出来,离去时,身后却多了条尾巴紧紧跟随。原是那青翠小蛇化作个翩翩少年,隔了三两步距离,一路跟至我修行所在。我未曾理会,只依循每日的惯例寻到林中一泓寒潭水,幻化原身浸泡其中。树木枝叶间隙透来细碎金光,映在鳞片上,随身躯起伏流转不休,将沁心凉意享受足了,方化作人形。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我游至岸边,面前是淡青的影子,那少年竟还未离开。
青澜蹲坐于岸边,直直地望过来:“姐姐,你的人形漂亮,原形也一样的漂亮,你教教我,如何才能像你这么厉害。”
该是个不辨雌雄的孩子,不曾用鼻子来嗅,只用眼睛来看。
我未曾生气,只将指尖水滴弹至他面上,让他得个清醒:“你看错了,我不是姐姐,若一定要唤,你应唤我哥哥,至于如何变得厉害,这本没有捷径,你只管专心修炼,到一千岁的时候,便能同我一般厉害。”
“姐……哥哥你有一千岁?”他讶异。
我掐指仔细算了算,答:“不多不少,一千一百一十二岁。”
他睁大了眼睛,兴许是在心中感叹我活得长久,却也只是片刻,他发问:“哥哥叫什么名字?你救了青澜的性命,青澜想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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