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搞砸了,他把什么都弄没了。
莉莉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身边的人出了状况,而自己又无能为力。
“莉莉,那个小弟弟今天不来啦?”
“应该不来了吧。”她心不在焉地搭老妈腔。
“你看看你,做事情做不好,那里不跟人家商量好这里又把瑶瑶推掉,人家本来跟你约好吃饭的,你先走了,合适伐?”
莉莉撅撅嘴:“那我明天给她买买小礼物。”
“什么礼物人家自己不能买啊,关键是人情,情谊。小弟弟不来你晚上帮妈妈抄抄佛经了。”
“哦。”
妈妈早早地准备睡了,坚持九点睡五点起,饮食清淡,过着教徒的简单生活。她开始有意识地让女儿抄经,希望女儿能通过这个方式比别的孩子早点看透世间的苦恼。然而事与愿违,潘莉莉的烦恼显得比其他人多得多,她不仅担心着自己的事情,也一并担忧着其他人。
知道王拓真的跟白晨阳好的时候,莉莉反倒纠结起来了。他觉得王拓走错了一步,之后可能步步错,但到底错在哪儿,她说不清楚。所幸王拓一有问题会找自己商量,这让她放心不少。而其他人,浩浩哥哥,师傅,白律师……那些人都是“大人”,遇到事情往往选择自己消化,他们这些人怎么办呢?
夜凉如水,青灯黄卷,独自抄着经文的潘莉莉顿感疲惫。她这团青春蓬勃的火焰似乎无法温暖每一个人,她心中秉持的真善美在这个纷扰的花花世界渐渐失去效力,失去吸引力,她不知道人们到底要着什么,人们究极一生要抓住的是什么。人人都渴望幸福,但几乎每个人都说不清幸福的含义,并且贵远而贱近,好秘而恶显,拒亲而爱疏[1],似乎非但不去追求,反而将它推远。在潘莉莉看来,身边人的痛苦都是自找的,人本无痛苦,自生痛苦,而又不得不痛苦。不痛苦,人便失去了生而为人的意义。
王拓躺在白晨阳身边,小心翼翼地等着他熟睡。他想偷偷去厕所回拨电话给妈妈,他害怕表哥,害怕父母,害怕县城的一切。当他穿着一身名牌山青水绿地享受白晨阳给他的温柔时,这个刺耳的电话犹如命运一般提醒着自己,提醒着他的归属与位置。他是一个粗鄙的农村小子,一个人人喊打的第三者,一个穷困潦倒的异乡人。美德是体面人创造出来的时髦词汇,他王拓还没有享受的资格。
白晨阳呼吸均匀,但是他睡不着。他向王拓撒了谎也向老婆撒了谎。明天一早他准备趁过节去玲玲娘家道歉,戴上严丝合缝的面具,用上无可挑剔的演技,既让丈母娘一家满意又要让老婆拿乔不提回家的事。他两头都想当好人,但这样的生活几乎能抽干他所有的精力,白晨阳觉得他是时候要做出改变,做一回只被自己认可的“白晨阳”了。
翟浩在沙发上坐了几个小时。他有可能坐上整整一夜。翟浩没有想通,他最好的兄弟,他甚至是捧着当宝贝的那么个人就这样把自己耍得团团转。真的是跟耍条狗那样,周实秋说往东,他往东,周实秋说往西,他往西,他的“兄弟”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翟浩就跟个木头人一样呆坐着,他理不清各种所以然,理不清自己的纷乱的思绪,只是慢慢地眼眶通红。
周实秋回了家,没有开灯没有换衣服,没有卸妆没有理会任何手机讯息,他哆哆嗦嗦,摸黑摸到了药,就着自来水猛地吞下一把,便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潘莉莉家的小灯微弱地在漆黑的世界亮着,仿佛很快就要被夜幕吞噬。
[1]《中国佛教发展史略》南怀瑾
第31章
国庆节当天,延安路高架交通管制,翟浩在底下绕了老半天才开到老头子家。翟总气势威严亲自给儿子开门:“小畜生总算晓得来了?”翟浩没心思跟老爹顶嘴,乖巧送上保健品:“爸,妈。”
“浩浩来啦。”继母穿得时髦兮兮地走出来,乍一看都分不清是老娘还是老婆,“你爸给你买了个玉貔貅,放桌子上了你快去看看。”翟浩嘴上道了谢,心里万分不情愿,这种中老年吉祥物买给我做什么?我看起来那么老了?
他死气沉沉地坐上沙发,电视台一个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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