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一看不得了,偷鸡不着蚀把米,反倒让妹妹得宠了。当时云筝也怀了孕,暗中从宫外请了名医把脉,说怀的是女儿。于是计上心来。
毫无新意的把戏,却往往是最有效的。孩子流掉了。很多人证明是温才人送来的汤,娘娘喝了不久,孩子就掉了。
——是个刚刚成形的男婴。
温云筝为此,悔了很多年。堕胎药伤了身体,从此后,她再未有孕。
容易为了云梨,不惜公开了所有的一切,并替她认了下药之罪。那个阳光璀璨的盛夏午后,碧波湖上的白莲开得正盛,容易在云梨面前被活活杖毙,铺天盖地的血色迷蒙了云梨的双眼,再抬眼看去的时候,满湖的莲花都红得像血一样。
一个在宫中私会情人的女子,自然不会再得宠。看在云梨身怀有孕的份上,皇上并没拿她怎么样。只是怀孕期间过哀伤身,加之相思成空,更兼他人冷眼,云筝有意无意的为难,云梨在楚君慊六岁那年,还是含恨去了。
这是宫中最为传奇的一个故事,也是楚君慊最深的眷恋和哀伤。
所以他即位之后,就把清梨院恢复成母亲住过的样子。除了固定的负责打扫和种植花木的内侍外,不许任何人进入。
第二章夜来风叶已鸣廊
梨花深处有一间小小的青砖瓦房,那就是母亲和他一起住了五年的地方。
推开门,左侧有个小小的案几,上面摆着个长颈的影青花瓶,瓶中一枝梨花忧郁地开着,一如母亲还在时的那些个春天。案几旁边是个油漆剥落的书架,上面摆着包括四书五经、诗词曲赋各类书籍,母亲曾手把手教他读书、习字。
右手边是个花梨木的梳妆台,对面的墙上还挂着那副洛神赋图,除了纸面已微微泛黄,跟当年没有一点儿差别,连洛水女神衣上的褶子都清晰可见。
南墙上有扇小小的门,门里是个小小的厨房;西边还有一间屋子,就算作是他们的卧房。
当时他们母子俩过的是如同冷宫一般的生活,没有宫女或内侍的服侍,饭是自己做的,连水也是自己从门外的井中打的。
可是那几年的生活,却是说不出的和乐温馨。过后想来,那些年的生活之所以能那么平静温馨地走过来,怕还是依仗着父皇对母亲的一份体恤怜惜。
不再见她,也不让别人打扰她。虽然冷眼看尽,到底很少有人故意找她们娘俩的麻烦。
夜风吹来,窗户“吱呀”一声响,把楚君慊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推门,进入卧室。夜深了,楚君慊准备就在这里睡一觉。多少年了,只有在母亲睡过的床上,他才能睡得安稳。
月光斜斜射进来,楚君慊看见,床上居然睡着一个人!
月白色的衣衫,在月光下泛着浅浅的莹润的光。黑发铺散下来,有一缕漏到了床边,流苏一般垂下来。恍惚之间,他以为母亲像当年一样睡在上面,等着他过去唤一声:“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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