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
蝶羡也舞剑迎了上去。说来也怪,她跟逐峰从未配合,却仿佛心有灵犀,两个人的剑招在此时相得益彰,威力增大了好几倍。
渐渐的,那麒麟开始退缩了,逐峰死死地追上去,刺它的身体,四肢,脑门,还有眼睛。最后的一剑,从眼睛里拔出来的时候,带着红色的灼热的液体,喷射到逐峰的手臂上,他的手臂一阵剧痛,身体下坠,被对方以触角相抵,重重地摔了出去。
天色骤然明亮。
那麒麟,跟着逐峰的身体一起,轰然倒地。蝶羡匍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看见逐峰受伤,她正要奔上去,却又见麒麟的身体里流出银色的血液,那些血液很有规律的排出一条蜿蜒的曲线,像小溪的水流一般,延伸着,向竹林的深处而去。
蝶羡和逐峰对看了一眼,各自踉跄地站起来,便沿着那条银线缓缓地走。
那应当是蝶羡在逐峰的面前最得意的时刻了。因为,麒麟的血引导着他们来到地图中所标示的古墓。她真的拿到了传说中的赤帝书。
乍看去,那外观有点似皇帝颁布的圣旨。
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复杂,巍峨。
逐峰看了半晌,嗫嚅道,这就是赤帝书?蝶羡挑了挑眉毛,很是得意,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有接受我的建议呢?
逐峰不做声。
蝶羡突然感觉到一阵警戒肃杀之气,她想问,你要做什么,但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手脚一僵,竟然被点了穴道。
逐峰一脸苦涩的笑意,说道,对不起,我不能让赤帝书落在敌人的手上。仪妃娘娘。只能委屈你,暂时留在军营里了。
呵,蝶羡冷笑道,看来你的消息不算闭塞。
逐峰皱了皱眉头,说,人人都道仪贵妃蝶羡是雁行国的第一美人,只能说,是这名声传得太响亮,我不得不听到。
难得我们不过有一面之缘,你也记得我。蝶羡不无嘲讽地说。再以余光瞥向逐峰,发现他竟不敢直视自己,仿佛被戳中心事一般,眼睛里,有莫名的闪烁。
【半朽】
日复一日。
那场仗,随着雁行国不断的扩充兵马,洞冥军且战且退,僵持了快半年。逐峰不但退出丘鹿山地界,甚至退到千里以外的洞冥河。
两军隔江相望。
未几,京中有消息传来,洞冥国君接受了雁行使者提出的要求,将洞冥河以北,原本属于洞冥国的领地,尽数割让予雁行国。
逐峰扼腕不已。
怨自己没有办法击退敌军,也怨朝廷的软弱妥协。他曾经试图逼迫蝶羡告诉他使用赤帝书的方法,但蝶羡不从。
蝶羡只是轻轻的拒绝他,他都无可奈何。
这半年,他对她,不以严刑,以礼相待,犹如上宾。他们朝夕相对,偶尔饮酒对棋,一点也没有剑拔弩张的紧迫气氛。
他是君子。蝶羡常常这样想。他不似一般的武将,粗暴,残忍,反倒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可一旦披上战甲,却又气势凛然,不怒自威。
次年春天。
洞冥河的河水尚未解冻,战火却又猛烈的烧了起来。这一次,据闻雁行国君沧离为了鼓舞士气,亲自领兵。
他就站在那为首的船只上,远远的,着一身华丽的战袍。
而逐峰,破天荒的,将蝶羡带在身边。
仿佛示威。
沧离越过攒动的人头看见那绝色的女子,毫无预备,有短暂的促狭。但随即,他有些担心,担心蝶羡已经找到了赤帝书,担心她会掉转枪头来对付自己。所以,那一场仗,有一半的心思,沧离放在了蝶羡的身上。
尽管如此,沧离还是胜利的。
雁行国的军队或许真的是因为受到皇帝陛下的重视和嘉奖,顿时士气大增,勇猛无比。逐峰的军队死伤惨重。
又退后了十里。
这已经是他半年内第五次向朝廷申请援兵。可是,朝廷却迟迟不见动静。愚蠢懦弱的皇帝宁可将大批的军队用以留守皇城,他已无心抵抗,他以为不断的割地赔款,就真的能求得对方的饶恕,他以为自己的国家钱财土地皆丰富,能抵受得住微小的蚕食。
当沧离十万大军越过洞冥河,逐峰身边,只有寥寥的三万人了。军营中,死气沉沉,纵艳阳高照,也仿若阴云密布。
你要放弃了么?蝶羡问。
逐峰苦笑,无论如何,也要撑到最后一刻。这样的话说出来,蝶羡并不惊讶。大半年的相处,她已愈加了解面前这男子,他和她初初见面时一样,忠心,勇猛。纵然他所依附的并非明主,纵然他可以有更好的前途,他却偏偏要将自己押在这场愚蠢的赌局。
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那是信念。
譬如你,你不也是坚持着你的仇恨么?
蝶羡没有反驳,她认同他,但不是赞同。她的心里翻江倒海。曾经的某一个瞬间她想过要用赤帝书来帮逐峰挽回败局,可是,她一旦那样做,或许就再没有机会颠覆她仇人的江山。她感到矛盾。挣扎并且哀伤。
三万。两万。一万。
最后,五千。
短短的两个月时间,这残局,逐峰输得彻底。当朝廷拒绝增援的消息传来,他的心一灰,卸去了最后的坚持。
他对蝶羡说,你走吧。
蝶羡望着他,他的低沉,沮丧,还有他脸上细细的胡茬,一时间,仿佛有针在她的心里轻轻的扎了一下。
可是,逐峰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她的信念,仍然屹立着。她说,可以,但是你要将赤帝书还给我。
逐峰摇头,说,不可能。
那我也不走,你活着一天,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直到你死了,我就能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蝶羡讪笑着。她知道逐峰为了防备她盗走赤帝书,一直都将赤帝书随身携带着,她的身手不及他,无法夺回这件宝物。
而逐峰。他以为蝶羡真有那样的耐心守着他。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预计到蝶羡会用最决绝最残忍的方式对待他。
却原来,他高估了自己。
他永远都会记得,当他的伤口以猩红的姿态绽放,蝶羡隐忍的眼睛里闪烁的泪光。她轻轻的,向他说了一声对不起。
剑上的毒,叫做半朽。是没有解药的。蝶羡从逐峰惊愕的哀伤的表情里,看到自己所谓的坚持,所谓的信念,她仿佛也如同中了毒一般的难受。
她问他,为何不躲?
他凄凄的笑。他竟没有想到蝶羡会用这样的方式对他。他的防备,早已对这女子卸下。如今后悔,却也太迟。
他更加没有想到,剑上淬了毒。
是无药可解的巨毒。
他突然仰天大笑,那笑声,惊起了山林中栖息的飞鸟。他问蝶羡,复仇,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蝶羡说,这是我生存的惟一价值,除了复仇,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逐峰的眸子黯淡下去。蝶羡看着他的身体慢慢倒地,她感到害怕。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慌慌忙忙的从他怀里掏出赤帝书。
然后,跌跌撞撞的,冲出了营帐。
但逐峰的笑声却一路都在头顶漂浮,她摔了很多次,又爬起来,一身都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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