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偷窥的如痴如醉的时候,林安顿忽然抬起头来,冲我这个方向含义未明的笑了一下。我吓得赶紧用窗帘遮住身体。
我不知道林安顿有没有看到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抬头微笑。我只知道我的心,它怦怦怦怦怦跳得好像不是我的,要从我的身体里蹦出来。
林安顿从我的书包上前前后后拿走过七八个小布偶。除了外星兔子、大嘴巴青蛙之外,还有还有火星人咕唧,黑炭头虾米什么的。有几个我甚至来不及给它们取名字就被林安顿拿走了。我在学校里看到过不同的女生书包上挂着它们。火星人咕唧和黑炭头虾米的新主人都是学校里非常瞩目的漂亮女生,聪明又多才多艺,一个能歌善舞,一个写得一手好丹青。可是我固执地觉得我的小玩偶们他们都不开心。我每次看到它们的时候火星人咕唧总是望着天,好像在怀念它永远也回不去的火星,黑炭头虾米更是一脸忧郁。
渐渐的校园里开始流行起在包包挂那种可爱的小玩偶,可是很多人都买不到最漂亮的那几个女生书包上的款式。
我没有再做过小布偶,也再没有在书包上挂过新的款式。林安顿最后一次来找我的时候问我为什么没有新的小布偶了。而我在想他是不是又认识了新的女孩子?
我说:”林安顿,我太笨了,我的成绩总是很糟糕,我以后可能都没有时间做那些东西了。”
林安顿看起来有些失望,可是他拍拍我的头说:”不要紧。骆小白,其实你聪明死了,现在哪个女孩有你这样一双巧手啊。”
我想林安顿可能真的有魔法,他只随口说了一句话,可能转个身就忘了,却让我高兴了整整一个月,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学习的世界。
在月底的月考中我第一次全部科目都及格了,数学考了进校以来的最高分。
顾达发试卷给我的时候也第一次正面朝上。他笑了一下说:”骆小白,这次考的不错呀。”
我突然明白顾达之前总是把试卷反面向上递给我可能是怕我被别人看到错得糟糕离谱的试卷伤心。之前是我因自卑而太过敏感紧张,其实顾达真的是个好人。我心里涌出很多很多地感激,可是不知道说什么,只顾傻傻冲他傻傻地笑。
日子就那么无波无澜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我继续与”命运抗争”着,把我不聪明的脑袋的潜力发挥到极至的刻苦念书。
我的自卑病好了一些,不再拒人于千里沉默的像块石头,有什么不懂的常常跑去问顾达。顾达没有很热心,可是他从来也不敷衍拒绝我,总是一板一眼地把我不懂的题目讲到我懂为止。
顾达说:”骆小白,你其实也没有很笨,照这样发展的话,你考上一个普通本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想说顾达其实除了解数学题非常聪明之外他也是个笨瓜。至少他讲的话,明明是夸奖我安慰我的话,那么郑重其事真心诚意地说出来,却远没有林安顿轻描淡写地说得动听。
我有时也会在校园里碰到林安顿,他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两个人。他总是会很得体的微笑,对我打招呼,叫我的名字”骆小白”。
有一天黄昏,校园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空气里都是安静的味道。我经过橱窗的时候发现有新贴出来的喜报,我们学校获得全省数学竞赛团体第一名,四个一等奖,其中就有林安顿和顾达。
林安顿在照片上笑得又天真又英俊,两颗尖尖的虎牙很是讨喜,而顾达则抿着嘴角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模样。
我在橱窗下站了很久,痴痴的抬着头望了很久。
顾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他说:”骆小白,你是不是喜欢林安顿?”
我惊惶失措地回过头去看顾达,他的表情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抿着嘴角非常严肃,只是眼神专注得异常。
我骂他神经病,推了一下顾达,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我曾有一次和林安顿非常非常接近的机会。
那是高二的最后一次春游,回来的时候林安顿和另外一个女生不知怎么坐错了车,搭了我们班的车回学校。
他上车的时候车上只有我身边一个空位了,林安顿笑嘻嘻地拍拍我的肩让我往里面再挪,然后和那个女生在我身边坐下。
因为空间狭小,那个女生几乎是半坐在林安顿身上,和他不停地说话打笑,非常地引人注目。连对外界反应非常迟钝的顾达都转过身来望了几次。他问过我要不要和他换个位置,我摇摇头拒绝了。
虽然是这样的情况,可是能有一个和林安顿那么接近的机会我还是很高兴。
我不认为我是喜欢林安顿的,至少不是那些和他手牵手的女生对他的喜欢的那种喜欢。因为我明白我和林安顿就好像萤火虫和月亮,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是它们又只在同一时间会绽放光芒,萤火虫羡慕月亮的明亮和受万人仰慕。
因为春游的地点很偏僻,路况很不好,回来的路上车颠得很厉害,甚至有一次整个车都飞起来,差点倾倒。车轮重新回到地面上的时候整辆车上的人都出了一身冷汗,东倒西歪的。
车厢里很乱,我发现原本半坐在林安顿身上的那个女生滑坐到了地上,而林安顿则用手臂半圈着我——那是下意识的,保护的动作。
林安顿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笑嘻嘻地把地上的女生拉起来,笑她怎么不抓紧他坐稳。
我的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像塞了一团乱麻似的什么也想不清。
我说了,十七岁的骆小白完全不是林安顿的对手,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透林安顿为什么会在危险时刻下意识的去护住她,而不是那个和他状似亲热的女生。
下车的时候林安顿在我的手心里放了一颗酒心巧克力,他又拍拍我的头说:”骆小白同学,一路辛苦你啦。”然后嘻嘻哈哈地走远了。
顾达瞄一眼我手心里被我用视若珍宝的眼神关注的酒心巧克力,语气淡淡的说:”呀,不会是过期的吧”
完全无视我气愤的眼神,默默地转身离开。
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我无意中从学校的贴吧里知道林安顿要去日本留学的消息。
本来是打算考完高考再过去的,可是出了一些意外,林安顿要提早两个月过去那边。
林安顿走的那天我在那个偷窥到他和其他女生亲吻的小花坛边见了他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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