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也看到他穿的裤子也正是H中的男生校裤。原来还是校友。
”下午两点校庆我们这样出现,会不会造型太轰动了?”
我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狂点头,想到自己的悲惨命运,脸就苦巴巴的皱起来:”我家好远,一来一回估计就要迟到了。你说是迟到比较惨,还是穿这样去参加校庆比较惨?”
林安顿皱着眉头很严肃的凝视我半天,甚至还咬了一口在混乱中保存下来的最后一块臭豆腐,说:”都很惨。”然后很没人性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林安顿止住笑,在我身后口齿清晰的说:”如果你不怕的话,可以去我家换衣服。我家很近,还有洗衣机和烘干机,应该赶得上下午的校庆。当然,前提是,你不怕的话。”
我回过头去看林安顿,彼时的他正站在一地狼藉中,若不是白衬衫的衣角还一直滴着油水弄脏好不容易幸免于难的裤子,他真像那出尘世而不染的仙子,露着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笑得一脸纯真。
”有什么好怕的。”我走到林安顿面前,扬着下巴不驯的望着他。
林安顿的家确实很近,和小吃街隔了不到百米——可是,他家在十八楼!十八楼!那天的电梯还惨无人道的坏了!
等我爬上十八楼的时候已经去了半条命,喘得跟我家的小京巴一样,一进门就摊倒在地上动也不想动。
林安顿脸不红气不喘的,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颇有优越感地说:”你就像一个年久失修的劣质娃娃,关节都生锈了。”
我不理他,以更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他家地板上,心里阴暗的希望身上的油渍弄脏他家的地板。
林安顿家很大,有两间浴室,等我出来的时候他早已换洗完毕,连被我弄脏的地板都擦干净了。他背对着我,头发湿漉漉的,露出的后颈洁白修长,肩膀纤瘦略显单薄。穿着校衫的白衬衣和西服裤子,衬衣随便扣着几颗扣子,一侧身就露出他精致好看的锁骨。
林安顿光脚盘腿坐在地板上玩着电子琴,叮叮咚咚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弹什么,我只知道那曲子轻松活泼,会让心弦紧绷的人放松下来。
那一刻望着林安顿弹琴的背影,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耀眼。
这样的耀眼,是我这样的普通人怎么努力都得不来的光芒。
”你要不要一起玩?”林安顿没有转过身来,仍然自己叮叮当当的按着玩,一边邀请我一起。
我走到林安顿身边也盘腿坐在地板上,托着下巴看着他跳跃的手指说:”我不会,看你玩就好啦。”
林安顿笑笑地看我一眼,然后弹起那首《洋娃娃和小熊跳舞》的曲子。有阳光透过落地的玻璃落在我的身上,横亘到地板上画出长长的光斑。风轻轻吹着窗檐上的风铃,发出流动的清脆的声音。我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心里想着,怎么能有人这样美好呢?他怎么可以这么美好呢?
我彻底忘记了半个小时前林安顿蹲在街边吃臭豆腐的样子。哦不,不是忘记了,而是回想起来的时候,林安顿连蹲着吃臭豆腐的样子都美好得像春光一样。
好了,我得承认,金城武和花泽类即使吃过臭豆腐那他们还也是金城武和花泽类,臭豆腐的气味只会越显他们的光芒万丈。
我是在下午的校庆上才知道林安顿的名字的。我像傻子一样在台下仰着头,看那个刚才还与我在地板上咚咚咚咚乱按琴键的少年,忽然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在台上慷慨陈词的时候脑袋忽然有一点点转不过弯来。
原来他便是,林安顿。
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林安顿。
我突然觉得台下渺小的我和台上光芒四射的林安顿之间,隔开一道亿万光年的距离。他在那头我在这头,井水不犯河水。一个小时之前那首《洋娃娃和小熊跳舞》,那场没有中心思想的对话,那些暖意融融的微笑,通通都像幻觉像梦境,一觉醒来之后就开始像潮水一样后退远离。
突然有一点点沮丧,沮丧自己为什么不是那种会发光的人类,那就有资格和那些让我仰慕的优秀人群站在一起了。
可能是一直在”你看看谁谁,他比你怎么怎么”的句式中长大的缘故,我总是很小心的绕开那些太过优秀的人,以免自己可怜的自尊心一次次的零落一地——
你看出来了吗?是的,我骆小白,是个骄傲的自卑鬼。
我从小就不是个聪明的小孩,刚开始上小学的时候做十以内的加减乘除都可以做得磕磕绊绊,写字永远会丢一个偏旁或者多几道笔划。小学一年级期末考后开家长会,班主任甚至恶毒的建议我的爸爸妈妈带我去医院检查一下智商。
因为那一句话,我用比其他人多十二分的努力放在学习上,其他同龄小朋友在看电视的时候我在做算术,其他同龄小朋友在玩游戏的时候我在抄生字,其他同龄小朋友睡觉的时候我在预习明天的新课文。
可是即使我那么努力,我的成绩还是提高得很慢,直到六年级第二学期时才像忽然到了收获的季节,成绩大幅提升。升学考我考了全班第二——可是这样的提高来得太晚,那个怀疑我弱智的老师甚至没来得及意识到我的改变。
升入初中后虽然没像小学时那么惨了,可是我依然属于那种在中下游徘徊的学生——虽然,我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
感谢中国的教育体制,我用最笨的题海战术,死记硬背,成绩终于又慢慢赶了上去。再加上中考时运气好超常发挥,爆冷门考了个高分进入现在这所省重点——可是这也注定我越加深重的自卑感。
能进入这所重点高中的大多都是又刻苦又聪明的人,善于读书,像我这种的,少之又少。进校第一次摸底考试后我就知道了自己和他们的区别——我甚至比买进来的那几个同学还低了十几分。
也许是自尊,也许是自卑,也许是我不习惯重点高中同学间的那种”相敬如冰”,我总是穿暗色系的衣服坐在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无声无息,独来独往。在学校里的我就像一株安静生长的冬青,沉默不语。出了学校之后我才稍稍像个正常的十七岁少女,偶尔喜欢逛逛漂亮的袜子店,买各种各样的袜子。那是我唯一喜好和唯一的骄傲——我喜欢用袜子做些小娃娃,它们都是我的宝贝,各个喜气洋洋灵气十足,可是它们没有办法帮我在高考的时候加分。
我没有想过和林安顿还会有交集,并且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
那是六月的一次常规月考,我的数学又创纪录的考出了我们数学老师在这所重点高中执教以来的最低分——9分!猜的十道选择题只对了两题。
我永远忘不了当时任数学科代表的顾达报出我分数时突然停顿的声音和递向我的那道惊诧眼神——”骆小白9分。”——顾达是我高中三年的同班同学,也做了我三年的班长和数学科代表,我和他的相识没有任何悬念。
原来都各自低着头抓紧时间做题的我的同班同学同时默契的抬头看了我一眼。没人能明白那一刻我有多么窘迫。我在座位上无助的只能把头低得不能再低。
一下课我就冲出了教室,一个人躲在女厕所的隔间里,锁上门,好像这样就可以把所有异样的眼神关在门外。
一个人在臭气熏天的小隔间里站了四十分钟,什么也不想只是不停的默念”骆小白,比这更糟的情况你都遇见过不是吗?不要害怕”,不停不停的默念,直到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我才走出隔间回教室。
那时候时值放学,教室里乱哄哄的一片。我看到我的座位旁边围了一群人,我完全听不清他们七嘴八舌的在说些什么,我只知道他们的嘴唇不停的开开合合,我只看到顾达站在他们中间,手里拿着我”9分”的数学试卷。
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一定从来没有见过考得那么低的试卷,他们是在惊叹怎么能有人笨到一百五十分的试卷能只蒙对”9分”吧?
我像一头暴怒的沉默的小兽,冲过去从顾达手里抢回自己的试卷,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只胡乱往书包里一塞就跑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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