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奶奶没事吗?
没事就好啊。
景琰你来了?
我来了啊。
萧景琰!你皇奶奶重病如此,还在床榻上心心念念于你,你怎么连一滴泪都没有?你怎么对得起你皇奶奶对你的一片心?
我啊……我在心里哭,你们看见没有?
耳边似乎有很多的声音,叫嚷着的,欢笑着的,不悦的,伤心的,一点点灌进萧景琰的耳朵里。全部混杂在一起。他捂着心口,跪在地上,头还是扬在那里,可是眼睛却已经没有了光。
是不是还有人在叫玥儿?他的玥儿?很多人叫着她小玥,明明是只有自己在叫着她玥儿的呀!那是自己的声音?还是别人的?
萧景琰抬头看了一下,上面似乎是玥儿含笑朝自己招手的画面。
再看的时候,人又没有了。
玥儿没有了!萧景琰似乎被这样的感知吓了一大跳,忽然就直挺挺地栽在了殿中。
大殿里闹哄哄的喊着萧景琰、景琰、靖王殿下,可在意识消散的那一刻,萧景琰只听见了清脆而腼腆的那声“玥儿——”。
那个时候,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开口这样叫唤了他现在的妻子,叫唤了深爱的人啊。
密林夜深,飞鸟频还,还在何处,归在何处?
黄墙高殿,遇人不淑,淑以待人,何以待人?
“蔺晨!你怎么来了?”梅长苏掀开车帘,惊讶地看着来人。蔺晨整个人都浮在密密的青草上,像幽灵。
蔺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缓缓的拿下了戴在脑袋上的帽子,他那帽子死死地掐在虎口,然后超梅长苏行了个奇怪的礼节。
这——是什么意思?
梅长苏恍然间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江左盟在江湖上死了弟兄,去报丧的人说话说的不得当,差点害的留下的孤儿寡母自决于梁上,小玥在一边听得十分愤慨,摇着头道:“我知道在西域的某个国家里,若是有人死了,报丧的人就会取下头上的帽子,像这样行一个礼。”她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虽然看起来很彬彬有礼,却从没有在其他人那里见到过。
然后小玥继续道:“这样隐秘而简单的动作,既能让对方接收到消息,避免了语言上的冲突,又表达了报丧者自己的哀思。”
虽然最后他和蔺晨还是没有采纳她的建议——他们觉得这个礼是在是怪异,如果没有长久的约定俗成,很难在盟里推广。
可蔺晨觉得这样行礼别致有趣,问过柏玥好几回。柏玥演示地不耐烦,气呼呼地道:“你那么积极的学,也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这个礼节的意思,你学会了是想向我报长苏哥哥的丧,还是向长苏哥哥报我的丧啊?”
蔺晨油嘴滑舌:“你也想太多了吧?这个礼,你享受不到,你长苏哥哥也享受不到。我这么个半神仙在,你们想死也不容易啊。”
然后三个人都笑了,小玥的笑声在江左盟中是最清脆的,像是阳光,像是溪水,像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事物一下子就涌进了这个世界里。
一语成谶!
他忽然就想起更近一点的另一件事。
“洗肠井的道士是不是说过小玥会红颜命薄……”梅长苏喃喃地问出声。
遥遥相对的蔺晨拼着口型读懂了他的话,他超梅长苏看了一眼,微微点头。
雪——一下子敷满了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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