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紫月的良人（2 / 2）

入夜，仍自昏睡的姬紫月突然喃喃细语起来。齐麟凑到近前，只听她断断续续地说着。

“你来见我了……”

“你瘦了……”

“我……好想你……”

“你在星空那端过得好吗……”

“等等我，别走……”

“我累了……不如我们就在这呆着吧……”

仍沉浸在梦境中的姬紫月不安地晃着头，紧闭的双目中淌出一串晶莹泪珠。“她竟没了以往那强大的求生意念……”齐麟心中一紧。

看着那晶莹的泪珠，齐麟闭上眼叹息一声，再默默地轻拭去姬紫月眼角的泪痕，心里却是又苦又涩。

直到姬紫月再次平静下来，齐麟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但随即又透着一股坚定，决定做一件自己并不愿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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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昏睡的姬紫月总算醒了过来。她缓缓睁开双目，神志仍不太清明。见到齐麟关切的注视，嘴角弯弯，酒窝隐现：“又要劳烦齐大哥了。”

齐麟异常清冷地道：“你自己不想活的话，我纵有万般能奈也无用。”姬紫月不知齐麟听到自己梦中的呓语，有些愕然。

齐麟暗叹口气，放柔了声音黯然道：“我知道你心里有解不开的结，只要你快点好起来，我会试着让你见他。”

姬紫月象是突然被注入了灵丹妙药，双目睁大，不相信地看着齐麟：“见他？真的能见到他？”

姬紫月的反应本在齐麟意料之内，但此时见了，心仍是抽痛了一下，缓缓道：“我会试试，但并无十足把握。”

“那现在就让我见他吧，我怕我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姬紫月满怀希冀地望着齐麟。

齐麟望着姬紫月充满期盼的美目，不忍拂她的意。重重叹了口气道：“也罢，反正是迟早的事。”心中只望姬紫月见到那人后，能象上次见到她哥哥一样，振作起来。

齐麟当场便取出血玉石，运起法力，睁开天眼，将感知的一切烙印到岩壁上。

姬紫月目不转睛地盯着岩壁，只见壁上缓缓现出一个男子的身影。那男子似在仰天悲呼着。

当男子低下头时，姬紫月心头一颤，真的是他！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男人，那个自己仰望星空追寻了十几年的小叶子！

欢喜的泪花在姬紫月眼中闪烁：“太好了，他还活着！”。十几年来，姬紫月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不知他是否平安、不知他是否顺利回归故土。

下一刻，姬紫月又担忧起来，此刻他看去并不好！只见石壁上的男子失魂落魄地看向怀中的人，面上竟有泪水滑落，喃喃地反复悲泣着。

姬紫月这时方查觉，他怀中竟抱着一个女子。看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姬紫月怔在当场，她知道他不是矫情的人，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过他落泪。如今见他这般，知道定是难过至极，不禁好奇他怀中的人是谁。

突然，他面现惊喜之色，他怀中的女人竟醒来了。姬紫月看到一张绝世的容颜，心中一颤，如此眼熟。

男子情绪激动，用力抓住女子的手。女子虚弱的笑着，两人深深地对视着。姬紫月胸口有如压上了一块巨石，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女子得了男子相助，很快精神了许多。两人并肩而行，一路说着话，走向深山，在夕阳余晖中显得很温馨。

姬紫月努力地控制情绪，屏气凝神，想看看那两人接着要去哪。很快到了一个湖边，男子竟为女子拢顺青丝，以玉舀舀水，洒在女子的秀发上，欲帮她洗发。

至此，那亲密的画面戛然而止，竟是齐麟突然收了天眼神功。而瞬间，姬紫月已是双眼朦胧，什么也看不清了。

齐麟不安地看向姬紫月，关切地问道：“你……”却是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刚才所见，那男子正是她日日所念之人。而那女子，竟是自己也认得的、号称东荒第一美人的妙欲庵传人安妙依。

齐麟既惊讶于那人竟已再次回到了北斗，又惊异于他怎么会和那个女人有瓜葛。依适才所见，那两人关系斐浅，竟象是一对情侣。可若真是如此，那姬紫月呢？姬紫月又该如何自处？！

整个北斗，有谁不知姬紫月与那人非同一般的关系？甚至很多人都猜想，当年若不是那人离开北斗，去了星空彼岸，他早该成为姬家的女婿了。

可如今，残酷无情的事实摆在眼前，数十年如一日、心心念念仰望着星空的姬紫月，如何能承受得住？

齐麟的心抽痛着，因为他能体会到此刻姬紫月的心有多么地痛。他突然有些恼自己，恼自己自作聪明，以为让姬紫月见那人一面可解去些相思之苦，让她开心起来，不料却是这样的结果。

姬紫月只觉浑身的气力被抽空一样，瘫软在大石上。双目紧闭，泪水汹涌而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但脑海里，却满是那人的样子。一会见他仰天悲泣的大叫，一会见他温情脉脉地与那女子对视，一会儿又见他为那女子拂弄青丝。

姬紫月的双唇已被贝齿咬得渗出血丝，心竟痛得没有了知觉，但往日的一幕幕却不受控制的浮上心头。

“虽然你从没和我说过什么，但我一直以为，那是你我之间的默契。所以当年皓月哥哥逼问你，对我到底是何种情意，我都毫不在乎。”

“因为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我一直相信你的心和我一样，很多话只是你没有说出来而已，而在你眼中，我都已看到了。

“所以，在你离开北斗的这些年里，我才能坚持下来，只因心中有这份信念，也有一份期盼，盼你在某一天突然回来站在我的面前。”

“可是，现在是怎么了？我所有的感觉、所有的信念，难道都是错的吗？还是说，根本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原来，你的心里……从没有过我……”

齐麟看着姬紫月伤心欲绝的样子，心象是被千万支箭穿心而过，竟痛得不知是何滋味。可却又不知要如何安慰她，只能低吼道：“想哭你就哭出来呀！”

姬紫月更加紧紧地抿住双唇，娇躯颤抖个不停。而后，竟突然平静了下来。唇不再抿了，泪不再流了，身不再颤了，双眼缓缓睁开直直地望着岩壁。只是，那眼中，空空洞洞，再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齐麟大急，情不自禁地将姬紫月拥入怀中，嘶哑地叫道：“紫月，你别吓我！你说话呀！”任齐麟摇动着她的身体，姬紫月依然没有反应，象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

齐麟只觉姬紫月的身体越来越凉，到后来竟冰得他的心都寒了。他象疯了般将自己的真气渡向她的体内，却完全无法传入丝毫。

此时，姬紫月那空洞的双目也已合上，除了还有呼吸外，真没有一丝生命波动。“紫月！紫月！你不能这样呀！”一向清冷内敛的齐麟，完全变了个人。

时间慢慢流逝，姬紫月情况仍无半点好转。齐麟知她是在存心求死，更是揪心地痛，再也不顾一切地将姬紫月紧紧拥入怀中，在她耳边呢喃着：“紫月，不要！不要！”

“你还没有找到哥哥……”

“你不能丢下我一个……”

“我也会怕，怕你离开，怕再也见不到你……”

“你难道就不想亲口问下他为什么吗？……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齐麟情绪在崩溃的边缘，语无伦次地在姬紫月耳边不停嘶喊着。幕地，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在齐麟耳畔响起：“为什么……为什么……”

齐麟浑身一振，望向怀中那微启的小口，眼中竟模糊了，低哑道：“对，你要当面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可以就这么离开……”

一个月后，姬紫月的身体完全恢复了。只是从她清醒过来的那一刻起，她的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那原本无论在什么逆境之下都不曾褪去的灿烂笑容，消失了。

齐麟见她如此，却只是默默地陪在远处，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他知道，有些伤，是要让时间慢慢治愈的，只要她不再一心求死，他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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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八年过去，成仙路开启在即，太古各族与人族常发生大战，争夺进入成仙路的机会。

此刻，在东荒的荒古禁地外，又是一片混战。一个浑身泛着金光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正是人族圣体——叶凡。

他已从最强试炼的星空古路中返回，并于那次试炼中跨过了王者境界，成了圣人。跟他一起从星空古路回归的，有姬家神王姬皓月、与他同来自地球的庞博，但8年来却始终没有姬紫月的消息。

自从叶凡从星空古路成圣归来，太古各族无一时不想将叶凡扼杀，今日竟五位大圣同时出现，意欲彻底镇压叶凡。

此时，叶凡正独战五位太古大圣，虽然他有一气化三清的秘术，也有各种神奇法则，但刚刚成圣的他同时对上五位大圣，只有招架之功，不断以“者”字秘修复伤体。但却无法发动主动攻击，陷于困境之中。

这时，一蓝一紫两道身影缓缓从虚空中出现，见到此等情形，紫衣女子神情一滞，略沉呤后转头向蓝衣男子道：“齐麟……”

齐麟静静地凝视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飞身加入到叶凡与五位大圣的战局中。八年过去，齐麟同样进入了圣人境界。有他相助，叶凡立刻轻松了不少。

姬紫月也随即跟了过去，借来天地仙力，将叶凡与齐麟罩了进去，竟同时向两人身上输送神力。

叶凡乍见姬紫月，心头一热，激动地叫道：“紫月，是你！”然姬紫月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眼帘，继续催动法力，将神力输向两人。

有了齐麟与姬紫月相助，双方终于势均力敌了。但不知过了多久，姬紫月借天地仙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渐渐支撑不住。战况越来越惨烈，叶凡和齐麟都现出疲态。

这时，原本与叶凡相斗的一个大圣，突然趁众人不备，转而击向另一边的齐麟，竟想先集中火力击退齐麟，再合力拿下叶凡。

齐麟背对那大圣，加上正全神贯注与另两位大圣力拼，全然不知危境已向自己逼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原本虚脱地伏在一边的姬紫月，突然奋力跃起，以身体挡住了那偷袭大圣的全力一击。

叶凡与齐麟只见那紫色身影如风一般，伴着飞舞的血花，飘向远处，俱是心神大乱，狂喝起来。顿时，两个男子悲愤填膺，以破釜沉舟之势向那偷袭者大杀过去。那大圣同时接叶齐两人攻击，终是不敌，重伤不支。

很快，剩下四位大圣也精疲力竭，深感继续下去将不是这两个末路狂徒的对手，竟互相掩护开启法阵向虚空中遁去。叶凡与齐麟记挂姬紫月，也不阻挡。

两人奔向姬紫月，齐麟抢先一步扶起她靠在自己身上，唤道：“紫月，紫月！”叶凡看到齐麟与姬紫月间不经意流露出的亲近感，突然有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齐麟探着姬紫月的脉络，面色大变，悲泣道：“你怎么这么傻？”姬紫月双目已然涣散，尽力睁开眼睛看向齐麟：“我……不想……你有事……”

齐麟近乎嘶吼着：“你这样，我能没事吗？！”

姬紫月艰难地伸手握住齐麟的手，柔声道：“答应我……忘了我……”齐麟闻言拼命地摇着头，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对不起……我真的试过……但我管不住……我的心……”姬紫月眼中流出泪珠。齐麟将她拥入怀里，叫道：“别说了，别说了，我都明白！”

叶凡跪坐在一旁，竟有些不知所措。此时方回过神来，对齐麟道：“我这有救命灵药，先喂紫月吃了！”齐麟这才将姬紫月重新扶靠在自己身上。

叶凡欲将神凰不死药液滴入姬紫月口中，不料姬紫月却只是转头看着他，眼里万般情绪，竟让叶凡第一次看不懂。

姬紫月幽幽道：“小叶子……如果……一直在湖边隐居……多好……”叶凡心中一颤，柔声道：“紫月，先把药吃了。”

姬紫月无力地摇了摇头，双眼柔情似水：“我心愿已了……你……要幸福……”凝视着叶凡，姬紫月酒窝隐现，唇角溢出一抹微笑。

下一刻，姬紫月便人事不知地倒向齐麟怀中。叶凡心中巨痛，赶紧将神凰不死药液硬灌入姬紫月口中。

齐麟一言不发，抱起姬紫月就要离去。叶凡赶紧伸手拦住，道：“齐兄，你去哪？”齐麟回转身，怒瞪着叶凡，道：“与你何干？”

叶凡一怔，没想到一向内敛的齐麟竟象完全变了个人一般，回道：“姬家兄妹都是我至交好友，我们一直在寻她！”

“至交好友……”齐麟冷笑道：“于你而言，姬紫月就只是至交好友而已？”齐麟神色变得异常悲愤。

叶凡听出齐麟话语中的讥讽，又听到适才他与姬紫月的一番对话，不禁深吸一口气，认真地道：“她，对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

齐麟嘿嘿冷笑了两声，有些不屑地道：“那，安妙依又是你什么人？”叶凡浑身一颤，迷惑、不解地望向齐麟，却是说不出一句话，隐隐明了姬紫月反常行为的根缘。

齐麟近乎吼叫地道：“她为了你，数十年如一日地仰望星空；知道你心里没她，8年来没有笑过一下；她本不甘，想问你为何对她这般无情；但到头来，她唯一的心愿，却只是再见你一面；她一心求死，却希望你能幸福的活着……”

说到后面，齐麟已然泣不成声：“她整颗心，除了你，再容不下别人；她宁可为我去死，却不肯将心交给我！而你呢？”

叶凡呆在当地，竟似无法思考了。齐麟双眼坚定、决绝地道：“如果，你一心一意待她，我必不拦你；但你若只当她是‘至交好友’或‘重要的人之一’，那抱歉，不管她这次是生是死，从今而后，她和你都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会让她忘记你！”

语毕，齐麟转身踏入虚空，横渡而去。叶凡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上，齐麟的话语不停回荡在他的耳边，心如刀剐，痛得只能如野兽般嘶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