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川刚醒过来,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甩巴掌的人用了全力,那一巴掌,直接把陆小川扇晕了过去。
几分钟后再一次醒来,陆小川只觉得脸又肿又疼,眼睛肿得只剩下有条缝,视线模模糊糊的,只勉强分辨得出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女人。
漆红指着陆小川骂,嗓音洪亮,能冲破屋顶:“陆小姐,请问一下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我儿子三更半夜赶去帮你处理?”
“你自己没有手吗?你自己没有脚吗?!”
“有手有脚不用,非要别人帮你,你这手你这脚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大山!给我拿刀来!我剁了她的脚!”漆红吼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纪大山抱住老婆,将近一米九的汉子,哭得像个泪人。
他这辈子就纪十七一个孩子,才谈一个恋爱就弄得半死不活,说实话,他是想杀了陆小川的,但扭头一看,女孩半边脸肿得像馒头似的,连眼睛都快睁不开,除了不停道歉,什么话也说不出。
再一想,女孩在儿子还是纪十七的时候就跟了他,这小半年以来,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越来越好,最不希望十七出事的人除了他们夫妻之外,应该就是这个女孩了。
拍了拍漆红的背,纪大山说:“阿红,撑着点,儿子还需要我们。”
说完拥着漆红走向陆小川,也拍了拍她的肩:“小川,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别自责了,都撑着点,十七他需要我们。”
陆小川泣不成声。
三人抱头痛哭。
温正阳还在ICU,不能探望,三人相扶着趴在门上,但谁也看不到里头是什么情况。
医生同情他们,给他们拍了个照片。
照片上,温正阳全身插满了管子,脸肿肿的,几乎变了形,脸色惨白,丝毫看不出曾经的风采。
陆小川捂着嘴,蹲在地上又哭晕了过去。
温正阳在ICU病房住了整整三天才醒来,总算转到了普通病房,但医生说他腿的情况仍然不容乐观,如果继续恶化下去,他的腿必须切掉,不然会引起全身感染,到时候就回天无力了。
温正阳知道后,只说了两个字:不切。
漆红和纪大山劝了好久都没办法让他改变主意,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的儿子,早就不是那个凡事都会征求他们意见的小男孩了,他有自己的主见,并且决定了的事,就绝不改变,哪怕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十七,你这是想我和你奶奶去死啊!”漆红泣不成声,“你奶奶要是知道你在遭罪,一定会受不了的,儿子,妈求你了,你听医生的话好不好?腿没了我们可以装义肢,可你要是没了,我们全家人也会跟着活不下去啊!”
温正阳却态度坚决,仅眯了下眼就说:“妈,小川呢?”
他醒来都已经第三天了,为什么她一次也没有出现,她嫌弃他站不起来?
漆红默默往外面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她在外面,守了你几天了,一直不敢进来。”
“陆小川,你进来!”温正阳扬声。
几分钟后,陆小川才磨磨蹭蹭地出现在门口,温正阳一眼就看到了她红肿的右脸,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就因为脸肿了才躲起来?”
“陆小川,我以为我醒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你,结果,连路边的阿猫阿狗都来了,你都没有出现。”
温正阳声音又冷又沉:“我知道,你嫌弃我站不起来,脸肿只是你不想见到我的理由而已。”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分手吧。”温正阳别过脸,“你离开这里,以后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陆小川眼泪一下掉下来:“正阳,不是,我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她抽泣着说:“如果我没打那个电话,如果我没答应你的求婚,你就不会出门,你就不会出事……正阳,我是害人精,我是扫把精,所有挨近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跟我分手是对的,不然,我,我一定还会害你的……”
温正阳摆摆手:“你想走就走吧,别跟我扯那么多别的,都二十一世纪了还在编造这种荒谬的理由,我都替你臊得慌,走走走,现在就走!”
陆小川默默转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门口,温正阳盯着她的背影,心一寸寸变凉,突然她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怯怯地说:“那,我们分手后,我还能来看你吗?”
温正阳一愣。
陆小川又走回来,没敢抬头:“我很会照顾人的,而且,我不收钱,我,我会做得比医院的护工好,我——”
“一个月一千块!”温正阳咬牙切齿,“爱做不做!”
陆小川立即点头:“我做!我做!”
温正阳盯着她,气得心肝脾肺胃都疼。
好好的未婚妻不当,非要当阿四,陆小川她脑子是不是有坑啊!
而且就算他站不起来了,通一万步他也不是温家的小少爷,但他不是用腿赚钱的,他是用脑子和手赚钱的,养她和养孩子半点问题都没有,她怎么就这么没信心呢?是看不起他吗?还是太看得起她自己的花钱能力?
陆小川马上抓起他换下来的脏衣服进卫生间洗,漆红与纪大山对看一眼,觉得他们夫妻俩在这有点多余,不过,儿子有可能站不起来,夫妻俩还是很难过,怕温正阳胡思乱想,他们还是留了一个人下来,另外一个回去应付纪香兰。
纪香兰还不知道温正阳车祸的事,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她迟早会知道,毕竟温正阳现在的身份是温家小少爷,而且车祸现场这么惨烈,一定会上社会新闻,纪香兰有看报纸的习惯,说不定过两天就知道了。
纪大山坐电梯下楼,刚走到门诊大厅就看到怒气冲冲的纪香兰,他转身想跑,纪香兰大喝一声:“纪大山,你要是敢跑,以后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纪大山马上停住,低着头来到母亲跟前:“妈,对不起!”
“回去再跟你算账,十七呢?我现在就要见他!”
纪大山把母亲带到楼上。
纪香兰一看到温正阳就哭了。
温正阳没忍住,终于落了泪。
他何其不孝,让家里老人为他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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