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周,厉氏的局势终于明朗化。
厉彦琛也宣布了出院,回家休养的消息。
他出院后率先发表声明,表示自己已辞去厉氏董事局主席的职务,改由厉家的一个叔父接任。
紧接着在当天下午,立刻又有三位年轻较轻的副总裁态度明确地递交辞呈,具体去向“还没有确定”,接受媒体采访后的回答只有一句话:“厉总一走,我们只有离开。”
这个结局按照业内人士的分析,用八个字可以概括,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三位副总虽然没有明确表明去向,却都已被默认是跟随厉彦琛一起离开,去了厉彦琛自己一手创办的新公司盛兴。
厉氏一直尽力避免的高层震荡终于还是变成了事实,先前某位呼声很高的副总没有上位,而是厉家的叔父重掌大局,据称是对稳定大局的重要策略之一。
然而还是有人对厉氏能否重振大局表示怀疑。厉彦琛在公司陷入危机之前,曾抽调出巨额资金用来开发新产品,如今的财务危机又导致计划被迫搁浅,而似乎目前几位“经验丰富”的元老级人物也没有要把新产品继续下去的打算,再加上三位年轻有为的高层出走,厉氏的前景依旧不被人表示乐观。
厉彦琛如沈明媚和宫天尧预料的那样离开,可他却也跟着带走了厉氏最精锐创新的中坚力量。他并不是最大的输家,反而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了赢家。
厉氏是厉家的家族产业,可新公司盛兴却是厉彦琛亲自一手创下来的心血,再加上带领三位新掌权者一同回归,盛兴的未来“可能会很快扭转颓势,甚至将如虎添翼”。
不过这些都不是沈明媚最关心的。因为在厉彦琛发表声明的第二天,她便收到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上面有厉彦琛的亲笔签名。
他已经同意了她之前请律师草拟的那份离婚协议的全部条款,并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她跟他的婚姻关系,自此正式宣告终结。
而随着厉彦琛的离婚协议,一同邮寄来的,还有一个盒子。
沈明媚起初注意力被离婚协议书吸引,并未在意,等到她注意到的时候,才发现盒子上面附这一张卡片。
沈明媚取下卡片,拿到面前来一看。
卡片上写着一行字:“他的心脏,一并送还!”
沈明媚脸色顿时苍白,瞪大双眼,不可置信,浑身都在颤抖。
她脑袋里空白了几秒,整个人僵在那里,整颗心顿时扑通扑通的慌乱了起来。
等到她回过神来,颤抖着双手,打开盒子。
当看清楚里面的那颗“心”后,两眼一翻,直街晕倒在地。
*
沈明媚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去忙通告的事,她把自己关在家里,足不出户。
陈翔找上门,看到她萎靡的神色着实吓了一跳:“我的天,你怎么弄成这样了?难道几天都没吃东西么?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东西。”
沈明媚趴在沙发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说话有气无力:“吃不下去。”
“吃不下去?为什么啊?”陈翔疑惑不解,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那张离婚协议上。
“厉总已经同意跟你离婚了?”他怔愣地回过神来,了然地问道:“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我没说因为这事难受!”沈明媚情绪低落,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无力。
“那是为什么啊?”陈翔实在不懂她。
以前吧,她是想离婚离不成,现在都离成了,她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阿翔,你去帮我找个心理医生来给我看看吧。”沈明媚突然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看着他道。
陈翔蹲在她面前,把她的头发拢了拢,有点儿不忍心,“有必要吗?”
沈明媚有点儿眼眶发酸,埋在枕头里不说话。
陈翔的效率极高,很快找了一家私人诊所,在很隐蔽的位置。据说医生年纪轻轻便很有经验,那里的服务也很周到,当然收费也不寒酸。
心理医生戴着无框眼镜,迎接他们的时候很是和蔼地笑。
由于陈翔事先打过招呼,所以在看到沈明媚的时候女医师并没有表示惊异,连探究的眼神都掩饰得很好。
陈翔在一边介绍:“徐医生,我多年的老朋友了。守口如瓶,待人热心,总之是个好人。所以明媚你不要有压力。”
说完他便轻轻关门离开,只留下两个人。
沈明媚其实心底仍旧有些抵触,但表面上还是展现出乖巧的一面,很配合徐医生的询问。
她们提到了失眠,沈明媚描述自己的症状:“……见到东西还算是有吃的欲望,但每次咽到喉咙口的时候就开始干呕。吃不下去。晚上失眠,浑身酸疼难受。”
医生推了推眼眶,笑着说:“其实失眠的时候偶尔吃点安定片也未必不可以。你试过么?”
“没有。”沈明媚的眼睛垂下去,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怕会上瘾。”
“你的心理压力太大了。我们就说说话,想说什么都没有关系。”徐医生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嘴唇形状的柔和色抱枕,“我先来,你觉得拍戏快乐吗?”
她顺手还把一边的音乐打开了,又舒缓的曲调流泻在整个房间里,可沈明媚明显无法领情,她歪着头想了想:“医生,你能把音乐关掉么?把钢琴曲放出来营造氛围的做法,我觉得……有点儿刻意,会不舒服。”
徐医生不着痕迹地捕捉她的表情,在确认了什么之后笑着点点头:“没问题。”
沈明媚很配合,听着医生轻缓的声音,让她想起了母亲的抚摸。被徐徐营造出来的意境也很美好,是她最喜欢的画面,草地白云,还有流水。她抱着抱枕蜷缩在沙发上,眼皮在双方的一问一答中渐渐沉重,尽管睡着的时间只有短短十分钟,睡眠质量却比她往常任何一夜都要好。
但她到底还是惊醒过来,因为在梦里看到了一个秋叶凋零的花园。有大捧大捧的花瓣纷纷繁繁掉落一地,那个场景和厉公馆无比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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