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外爷被骂急了,气得丢下一句话,“去就去!不就是跑一趟的事儿嘛,当我真不敢去啊。”
“那你赶紧去,孩子们的工程耽误一天可是赔不少钱呢。”
李外爷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几步,想了想道,“你们都不用跟着,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梅中华马上表示,“爹,空着手上门不好看吧?不如我陪你到供销社买点东西,你好带过去给二姑?”
“不用,你们就在家等着消息吧。”
李外爷把话往这一放就出门了。
“妈,我爹空着手上门咋样啊?”
李明云有点不放心。
“没事,你二姑没有出嫁前跟你爹关系还行,我估摸着他能说动。”
李外婆却是对李外公很有信心。
大家在家等了快两个小时,梅中华等的脖子都快伸断了,终于把李外公给盼回来了。
还没等自行车停稳,李明云就迎上去,“爹,你跟二姑事情谈的咋样了?”
“你二姑倒是没说啥难听话,不过她也得跟白老大说明下情况。”
梅中华一听就觉得没戏,李二姑又不是白老大的娘,只是个大伯娘,还隔着一层呢,说话会有那么好使?
李明云赶紧给她爹倒了杯茶,“爹,先喝口水。”
“不喝了。”李外爷摆摆手,“下午在你二姑家喝了一肚子的水,一点也不渴。”
大家都想听李外爷跟李二姑说的啥话,可李外公不吭声也没人敢问。
过了一会儿,梅中华给老丈人递了根烟点了,这才听李外爷慢悠悠的说道,“白老大的娘死的早,是你二姑一手带大的。”
李明云听了又喜又惊,“要这么说的话,我二姑的话白老大还是能听进去的。”
李外爷不耐烦的说,“你二姑说了会帮忙,她就一定会帮忙。”
李外婆忽然笑了,“你二姑的情况跟白老大差不多,也是亲娘死的早,她是从小被你奶一手带大的。”
——这个李明云可是完全不知情,事实上要不是今天听父母说出来,她都不知道还有这个二姑!
“你二姑虽然是被你奶一手带大的,可是你奶对你二姑也不是很好,所以这么多年,你二姑自从出嫁之后,就算是跟咱家断了网。”李外婆有些心虚的看了李外爷一眼,继续说道,“你爹这回去找你二姑,怕是最后一点情份也没了,估计你二姑以后对李家心更凉了。”
梅中华听的很不高兴,“那要真是这样的话,二姑也太狠心了,就算我奶对她再不好,能把她养活大,这就是恩情……要真是对她不好,她早饿死了。”
大家都不说话了。
其实梅中华的话没有说错,当时的情况也确实如此。李家人口多,虽然是大户,但在解放前,过的也很可怜,那时侯兵荒马乱的,真是饭都吃不饱,谁家多一个人,多吃一口饭,那都是很难养活的……能把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养大嫁人,这本身就很有恩了。
李外公把一根烟吸完,叹了气,“随缘吧,反正这么多年,你二姑从来没有回来过,我也没有去看过她,她要怨恨就怨恨吧,那时我娘对她也确实不好,总嫌多她一个人,害得本来就不够吃的粮食还要再匀出来给她……那些年大家都可怜,饭都吃不饱的时侯,真是很多嫌吃白饭的。”
这话说得大家心头都沉重起来。
梅中华坐了一晌,盼来这个结果,虽然不满意,但眼下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他看时间不早,就要跟李明云回商店,这眼看就要关店了,他怕冉冉不会收货。
同样在商店等了一晌,等得心情烦乱的梅小冉终于盼到她爸她妈回来了。
李明云只是把情况简单的跟梅小冉说了一下,现在只能回家等消息。
梅小冉听了眼珠子一转,“妈,估计这事能解决了。”
“你咋知道?我和你爸心里可没底呢。”
“不管咋说,二姑婆也是我老外婆一手带大的,她就算再怨恨,也应该知道没有这个娘家婶,她根本就活不下去……我估计吧,刚开始二姑婆可能心里真有怨气,所以才不回李家。可是后来后悔也晚了,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了。今天我外公上门,估计让二姑婆也很触动,我猜以后二姑婆会回来走动。”
梅小冉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她后来在外婆家见过这个二姑婆,当然……后面二姑婆是为啥又回李家走动,梅小冉是不知道的,但她确确实实在外婆家见过这位二姑婆。二姑婆其实长得跟她外公有点像,一眼就看出像姊妹们,要不梅小冉也认不出来谁是谁,毕竟都是那么大年纪的老人了,都是皱纹满面,也没什么特点。
“冉冉,你现在是咋回事,说啥你都知道?”李明云因为心里烦,就不爱听她说这些,“咱们把店收拾下关门了。”
“妈,这是下午卖那几条裙子的钱。”
梅小冉把钱拿出来给她妈,这倒是让李明云惊奇了,“冉冉,你自己就卖了几条裙子?现在这生意,就是你妈站一天商店也不过如此。”
现在下街开的服装店多了,可不是前两年只此一家了,生意多了竞争就多,原本很有优势的中华商店,服装生意肯定受到影响,出货量和利润都不如以前了……但不管咋样,占着这么好的位置,中华商店的生意,还是这条街的第一!
“妈,过几天我给你想个促销办法,争取让咱们店里的销售再往上翻一番。”
要在往常,李明云听到这话一定会很高兴,可她今天实在没心情。电影院改建被白老大这么一闹,他们家搭钱又出力,现在还不知道是啥情况,要是违约的话……听说梅中华估计还要坐牢呢,想想她就发愁。
“行了,咱们先回家吧。”
梅中华也愁,但他作为男人,肯定不能在妻儿面前表现出来,这是他一家之主的尊严。
到家之后,梅小冉就忙着扒炉子做饭,梅中华两口子则坐在堂屋长吁短叹,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这是梅中华家吧?中华兄弟,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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