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他,没想到他竟然使出这等馊主意!”裴诚倒是知道贾诩。既然这主意出之他手,就断然不是什么馊主意。
贾诩这家伙可不简单,在三国智士中当可排进前十,谁知道他出这馊主意后面还有没有后着?自己凭着后世后知的优势,大事上或许知晓结果,论智慧却是远不及对方。沉吟道:“董卓乃是国贼,蔡伯父乃是正义之士,天下共知,李郭二人此举,无异掩耳盗铃,岂能欺骗天下之人?小姐担心令尊遗体受辱,孝心可嘉。容我思之,或有两全之法也说不定。”他和蔡邕素未平生,只是从历史上听说过此人颇有文采。借此正好拉近距离,一声‘伯父’便将自己置于蔡琰同等地位。
蔡琰所担心的便是父亲一身名声,最后竟要受辱,她也知道自己去和李郭二人理论,实乃无奈之举,竟没有听出裴诚的小心思,只听他说有两全之法,顿时拜下身来,欢喜道:“若是将军肯援手相助,妾身感激不尽。”
裴诚哪里肯受她大礼?连忙起身说道:“小姐切勿如此,此事还须仔细商议,小姐切不可鲁莽行事,否则不但救不出令尊,便是你自己也陷了进去。”他不知礼俗,竟然扶着蔡琰的双臂站起身来。
蔡琰就势起身,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道:“如此便拜谢将军了。”心中却道:听此人谈吐不俗,原以为是个知礼之人,不想也是个登徒子。
裴诚初来乍到,不知道男女大防,算是占了人家一个不小的便宜,感受着手中的柔软,沉吟道:“不知李郭二人打算何时行事?”
管亥在一旁答道:“这个亥却知晓,有哨骑传来消息说,董贼再次大葬便在后日。”
裴诚沉思半响,有些事情却是想不通,沉吟道:“文姬,伯父既遭大难,为何不择日下葬?算算董贼死去已近数月,如此说来伯父岂不是停棺数月了?”
人死了便要下葬,这在现代看来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蔡邕虽然被王允害了,想必也不会戮其尸身,若是蔡家将蔡邕早早埋葬了,哪里有今日之祸,难不成李郭二人为了行一计还要挖人坟冢不成?
蔡琰有些诧异的看着裴诚,似乎对他感到奇怪的事情亦感到奇怪,却仍然解释道:“妾身父亲乃是狱中被缢死,按照族规当停棺三月。”
“停棺三个月?那尸身岂不坏了?”裴诚眉头皱了起来,心中却对这族规颇不以为然。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蔡琰为了父亲名声不好明说,这哪里是什么族规?而是蔡邕一时糊涂,痛哭董卓,被王允杀了,乃是带罪之身,死后不得葬于祖坟。加上他族里惧怕王允之威,蔡琰人单势薄,这棺材一停再停,终于被贾诩想出这么个主意。
裴诚不知古时多有停棺的习俗,因此也有一种保存尸体的方法。华佗乃是当世神医,知之甚多,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但凡停棺之人,必定被服丹药,外浇桐汁,若是气候得当,数年不坏。”
“原来是这样。”裴诚倒没有深究,沉吟道:“李郭二贼势大,急切不可得手,不如将计就计:李郭二人毁誉不佩服遗体乃是为了与董贼正名,必定要取信天下。不如我等且扮做蔡伯父亲属之辈,说其伯父与董贼之好,取信与彼,李郭二人必定大喜。咱们再假意前去祭拜伯父,说以守灵以待后日下葬之期,期间相机行事,务必要取回伯父尸身,不受辱于李郭二贼。”
裴诚一语未了,华佗不禁击掌叫道:“此计大妙,定能取回伯喈遗体。”
裴诚摇头道:“先生谬赞了,此间尚有不少难处,我还没能想清楚,且看能否救回伯父遗体,咱咱们再高兴不迟。”转头向蔡琰问道:“文姬,你且说说我等扮做你家何人最为合适?只是我两位兄长长相魁梧,一般之人可能会让李郭二人生疑也说不定。”
蔡琰听他数息之间便想出这么一个法子,虽然不知道成不成,却也甚是佩服他的急智。她心中放下担忧,人便变得极为聪明,自然听出裴诚唤她‘文姬’之名,非是极为亲近之人不得如此。她乃是落落大方之大家女,自然不会为裴诚这一点小心思而动怒,沉吟道:“妾身家有一族弟,在外为官。便是族中之人也少有相见,将军若是让人扮做他,几位扮成他手下,必定不会生疑。”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物,递与裴诚说道:“这是我蔡家族物,上有纹饰,若是相询,必能为将军证明。”
裴诚接过一看,却是一块温玉,模样古朴,上面雕有纹饰,看的不甚分明。他将温玉收了,说道:“若是他人假扮,只怕会露出马脚,文姬看我模样如何?不如由我行此事,两位兄长委屈一番,且假作我的手下,咱们混入其中,相机行事。”
管亥和周仓齐声道:“元绍何出此言?尽管吩咐。”
蔡琰看看裴诚,蹙眉道:“将军身材倒与族弟相似,只是这相貌么?却是难以窥全。”此刻的裴诚虽然伤势好了不少,却仍被伤带缠绕,自然看不出什么模样。
裴诚先是一愣,随即便醒悟过来,指着身上的伤带说道:“先生,我感觉身上已经好多了,这些东西就不必了吧?”
华佗看看裴诚,摇头道:“将军伤势极重,虽经老朽之手调理,只怕仍需数十天的时间放过痊愈。”这话周仓之前也跟裴诚说过,他此刻一心想要在美女面前逞能,竟然忘记了这茬。
“这可如何是好?”裴诚自我感觉极好,又觉得这样被缠着极是气闷,哼哼道:“先生看我精神极佳,能否通融一二?”
华佗先是摇摇头,看到裴诚记得在房中团团而转,不禁哑然失笑道:“将军伤势未好,应该躺在榻上歇息才是,怎可如此急躁?”说着一把拿住裴诚的手腕,正要将他拽回榻上,不想一搭到他手腕出的脉搏,不禁咦道:“将军之伤,乃是天雷所为,从天灵透入,伤及五脏六腑,换着他人早已性命不保。将军如今非但伤势将及痊愈,便是五脏六腑也温润如常,将军真乃非常之人也。”
他医道高明之极,这一触手顿时知晓裴诚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就连内伤也无大碍。大奇之下,和周仓等人一齐动手,将缠在裴诚身上的伤带除去。
裴诚之前被雷火灼烧得焦炭也似的皮肤已经恢复如初,连带着华佗涂抹的药膏一同落下,露出黝黑的肤色。更让华佗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裴诚作战多年,身上的伤痕累累,经此异祸后,哪里还有半点伤疤?浑身上下健壮尤胜从前,没有半点病人的模样。
华佗见了不禁诧异道:“将军体质果然异于常人,经此大难,非但没有遗下病痛,反而从内到外透出一股强大的生机。老朽一生行医,所遇奇人异士无数,似将军这般置其死地而后生却是从未所见。”说罢赞赞称奇。
周仓看着裴诚一身古铜浇铸身体,哪里有半点受伤的模样?也自咂舌,讶然道:“元绍,你这是因祸得福啊。”
华佗点头叹息道:“此等异事,一乃上苍厚爱,其二则是将军数日进补,所用奇药无数,可见并非偶然。”
裴诚也对自己的身材极为满意,前世作为宅男,少有锻炼,可没有这样好的身材。活动了一下双臂,感觉力气不断恢复到自己身上,哈哈大笑道:“这几天尽躺在榻上,都快憋坏了。”向华佗微笑道:“先生,我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吧?这件事还得我去才是。”
感受浑身上下爆发着无尽的精力,似乎要破体而出,裴诚的信心也是大足:既然上天将自己扔到这个乱世,自己便要不负此行,纵然不能建功立业,也不可辜负了大好人生,见识一番三国的世界也是好的。回头向管亥、周仓说道:“二位兄长,我已经全无大碍,咱们明日进城行事,不管事情成败与否,这长安都不是咱们久呆之地,趁早回卧牛山,早做打算才是。”想了想又说道:“此去人数宜少不宜多,只挑选机警的十位,加上咱们三人便足可行事。”
管亥周仓二人轰然应诺,前去挑选人数,在他二人心中,裴诚见识胜他二人数倍,又结为异姓兄弟,早就把他看成主心骨。
裴诚看着管亥二人消失房中的英伟身影,喃喃道:“如此男儿,若是终老山林,一生为贼,岂不是苍天无眼、太可惜了?”
华佗怔怔的看着裴诚,忽然间他知道这天下再不会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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