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劫、杀（1 / 1）

这时的南中国海是海盗的世界，其中又以婆罗洲沿岸的最为著名，中国南海和苏禄海沿岸狭长地带常常遭苏禄、马来海盗袭击，沙捞越还常常发生村落之间的战争，也有些地区的酋长会带领马来人和伊班人乘长艇袭击沙捞越等地沿岸的船只，他们捕获船只后，会杀死所有水手，并夺走所有的东西，幸存的俘虏则会在极残酷的虐待中死去。他们有时还会进攻村庄，并将部份俘虏卖给外国人当奴隶。

面对各式各样的海盗、土著部落的袭扰，兰芳各个港口和城镇也或大或小的筑有寨栅，沿岸村落都在周围筑起防御设施，加以防范。近年来的相对安宁，又使得人们越来越不注意寨栅的修理，随着贸易量爆发似的迅速扩大，原有的寨栅内已经不能够满足需要，寨栅外已经开始构筑大量的房舍仓库。坤甸和山口洋等个港口里，停靠装卸货物的船只越来越多，原有的寨栅有的被损毁，有的正在扩建，有些货物无法进入寨栅储存，就暂时放在寨外……新防御设施的改建怎么也赶不上港口贸易的发展。终于，这一切引来了灾难。

新铺头传来警讯，是戴燕王的人送来的信，说坤江口外发现大批马来海盗的长艇……坤甸守卫立即加强，又急忙从东万津调人手过来。

但当天晚上，就出了事。新铺头被马来人的几十只长艇偷袭了，两艘货船的货物被劫，十几名船员被杀，还有十几名商户和船员被劫走。负责防卫的队员也死了好几个，率援军赶到的江四水已经带船追下去了。

追击的船回来了，显然没有追上，已经撒下人马搜寻。江四水依旧愤愤不已，一进门，摘下腰刀，接过手下递过的茶水，大口的喝着。

港口近处的卫队营中，灯光彻夜未熄，贺公子等人也彻夜未眠。

又过了几天，从坤甸请来驻守港口的荷兰兵并没有遇到什么情况，也就松了心。华人船主们的礼物更使得带队的荷兰少尉趾高气扬。

不想当晚，四十多荷兰人全部在睡梦中丢了脑袋，这是典型的猎头族所为。

整个西婆罗洲的荷兰军队共有三百多人，一百来人在三发，坤甸驻防官手下有二百八十多人。前些天，护送三发新任民政官上任，又调走了一百来人，他手下还有一百七八十人，这一下就丢了四十多，少校大怒，带领一百多士兵、一百几十名兰芳兵，乘坐几艘快船、几十艘小艇，沿岸搜索。

随着蛛丝马迹，土著人就进入了眼前的大丛林，看着华人战战兢兢的样子，少校鄙视的命令他们从侧面包抄，自己带着人换乘了小艇，一阵排枪，就冲入了河汊。

华人早就远远离开了河汊，对于土著战法相当熟悉的他们，绝不会冒然进入这片丛林。丛林里突然响起了枪声喊声……好久，安静了下来。

事后，兰芳士兵和伊班民兵进入丛林，找到了这些荷兰人的遗物。

荷兰人气馁了，缩进城堡内不再出来，只是发信催促巴达维亚的援军，不到夜晚，城堡就大门紧闭。

又过了几天的一个傍晚，两艘显然是满载的货船在新铺头靠岸，船工精疲力尽的上岸了……

入夜，河口两岸茂密丛林里的河汊中，开始有了动静，二十几艘长艇悄然向新铺头快速驶来……

猿猴般的身影从靠近货船的长艇上站起，准备登船，十几艘长艇已经靠近码头，上百的黑影闪动着窜上岸来，迷朦的月色下，巴冷刀闪烁着冷森森的光芒。

突然，随着一丛火光，一声枪响陡然炸开，在寂静的黑夜里非常刺耳，周围不知什么地方向码头广场里，豁然抛出大堆的火把，空旷的港口照如白昼，“砰！”“砰砰！”……成排的火枪同时开火，“哐！”“嗵……”各种土枪火铳也打响了，周围夜色中，向着明晃晃的港口上的人群喷吐着一道道火舌。刚刚上岸的马来土著顿时惊呆了，第一排枪并没有造成多少杀伤，却使所有人呆立在原地，而断续闪烁的火光却把所有的土著的身影显露出来。

正在这时候，晚了一拍的土枪土炮打响了，炙热的铁砂把几十个人扫倒，夹在其中密集的弩箭带着轻微的尖啸扑向了剩下的土人，又有二十几个人在惨叫声中跌倒，剩下的人才能转身向后跑去。

第二排枪又响了，这次效果不错，转身奔逃的土人栽倒了几十个，剩下的往长艇上跳，有的直接跳进水里，挣扎着向艇跟前游……

同时，两艘货船里伸出了成排的枪口，自上而下的朝着旁边的长艇中的人开火，“砰！砰！……”长艇被如此近距离的射击完全覆盖，完全无处躲避，艇上的人非死即伤，有十几个挣扎着想要跳到货船上去，刚一搭船帮，就被扑面的长刀砍翻，或者直接被长枪铁叉挑起在半空。

几艘落在后面的长艇抛下乱作一团的其它同伙，调头就跑，木浆翻飞，雪白的水花飞溅，长艇的速度相当快，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

天亮了，熄灭了的火把还在冒着烟，满地的土人尸体，受伤的都被捆好押在货仓。八十多马来土著当场毙命或随后格杀，四十多被俘，二十多落水后被击毙。

江四水根据俘获的土人交待，带领十多只船追击马来土著。眼见得前面就是海岸边的丛林，如果长艇一进去，土著往里面一扎，就算跑了。

江四水催着手下加速，一面招呼瞄着落后的开枪，手下的准头兵，一阵排枪就报销一艘长艇上的土著，但前面的还是离的太远。

土著靠了岸，脚不沾地似的往丛林里面就扎，眼看的追不上，江四水心中暗骂。突然前面丛林里一阵火枪声大起，火光闪烁，土著迎头栽倒一片，草丛里窜出一帮子人来，快刀利斧，大杀大砍，已经筋疲力尽的土著哪有还手之力，迎头被砍倒一片，剩下的哪还有敢往上撞，一哄而散，对面的人蹦着高的追杀，真是挡者披靡，跑得慢的也披靡。

“四哥！好像是……”

“不错！弟兄们，上岸！杀！”江四水的人也裹进战团，双方三拨人马在南面海岸一场大战，开始还有几声枪响，后来几乎就是喊杀声和噼哧扑哧刀砍斧剁的声音，直杀得天昏地暗。

检点结果，斩杀土著一百余，俘获一百余，酋长也被斩杀，而兰芳只伤了几人。

对面那伙人也伤得不几个，都不重，也没有过来，只收拾了手边的战利品，有些警惕的望着这边。江四水收刀还鞘，跨前几步，朝领头的抱拳拱手：“对面可是戴燕王手下？兰芳江四水在此拜见。”

对面领头的连忙还礼：“江将军请了，我们正是戴燕王卫队，在下奉戴燕王令，前来拒匪。”不卑不亢。

果然不错，江四水连忙招呼手下，把自己这边缴获的战利品留下一半，朝对面说道：“请将军代为感谢戴燕王援手，这些略表谢意，还望笑纳，改日专程拜谢。”

对面客气了几句，江四水告辞，带人上船返回。

看着回来的卫队，押着俘虏，拖着长艇，乐呵呵的样子，贺公子就知道伤亡不大，所获不菲。

庆功酒席上，江四水掂量着手里的新枪，对叶根生说：“老弟，这家伙没的说，你就加油吧，有了它，咱兰芳就踏实了。”

江四水特意安排为枪刀作坊的工匠摆宴，对他们表示感谢。

之后回到总厅，见到已经等候在那里的总长和几位大佬，以及叶根生等人，讲述了追击过程中，在坤江遭遇戴燕武装拦截马来土著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们拦截，有可能就会使土著酋长和一部土著逃脱。”

“四水，以你看，戴燕的人对咱们如何？”总厅的军师，也是兰芳的财神爷陈雨霖问道。陈雨霖最不甘心的就是和戴燕的分裂，前几任军师都没有在这件事上有什么办法，兰芳的国策与戴燕已经分道扬镳。

“虽然之后双方没有过什么话，我留下了一批战利品就退走了。倒是也感到戴燕的人有点冷漠，可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和他们的头领拜别时，对方还挥手相送。这也说明，应该可以借此机会联络戴燕，很有可能达成与其进一步合作。”

“这样顺理成章的登门理由，不能错过，如果顺利，这还真是个契机。”总长也觉得趁这个热乎茬口联络戴燕王，保不齐就大事有望。

“雨霖呀，依你之见，什么时候和他们接触？”

“越快越好。时间一长，以戴燕王的脾气，会觉得我们不拿他当回事。”

几天后，兰芳向戴燕正式派出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