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尘第二章我要回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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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我要回家

我们全班在宿舍中列队,班长象只骄傲的大公鸡昂首挺胸的在我们面前来回踱步。转得我直晕。

终于他站住了,清了清嗓子恶狠狠地说:“你们别以为穿上身军装就是个兵了,土坯只有经过烈火的煅烧,才能成为有用的长城砖。从现在起我要把你们一天天砸烂,拆散!然后再重新组装起来,直到你们脱胎换骨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请稍息,讲一下:下级必须服从上级,即便错误的命令也必须坚决执行!这是军队中钢铁的纪律!”

他威严的审视着每个兵接着说:“从现在起,上厕所要请假;出宿舍要请假;吸烟要打报告;不许会老乡;不许吃零食;不许跟女兵说话!”

与此同时女兵班的班长邱燕则说得更多:“……不许化一点妆;不许理男兵;不许留长发;不许—”

“报告!”女兵许晓波说。她就是那个在车站和男兵说话的女孩。她站在班队列中第五名。

“说!”

“我……我染了脚指甲盖了。”许晓波怯怯地说。

女兵们就笑。

“熄灯前擦了,不许笑!”

“报告。”女兵楚嫣然说

“我的头发是自来卷,不是烫的,真的,天生的。”她无辜的说

“哈哈哈”女兵们又笑。

“别笑!把嘴都闭上。”

很快我们就摸清了,当时跟我们一个车皮拉来的弟兄们。下车后就被分配到我们师各部的新训单位中。

此刻我们在师教导队参训,男兵来了二十二个,后来还有十个女兵。

我们北京兵除女兵外,到这全被拆散,男兵班十一个,一班分俩。我和贾军分在一排三班,周艺军居然和跟他打架的那大个赵海涛,分在了一起三排九班。

连部会议室,全连干部在开会。

“怎么样啊这批兵?”高正道说。

“动员都作完了!该讲的也讲了,就看下面训练了。”三班长李金赛说。

“别的兵都还不错,就是这帮北京的一个个都挺刺儿头。”二班长吴名泉说。

“我们女兵班也是,全跟大小姐似的。”邱燕抱怨着。

“别急,总有个适应过程!”高正道接着说,“他们来自首都,生活环境优越,在家里那都是宝贝。所以管理上你得震得住他,生活上你又得照顾他。但是毛病不能惯啊,连队那就是钢铁!”

“报告队长,我们班周艺军和赵海涛俩人不对付,要求换班!”九班长李涛说。

“不行,部队不是他们家开的。”

“您也看见了,车上俩人就动手。这以后在一个班不定咋掐呢。”李涛小声嘟囔了一句。

高正道给李涛打了个比方道:“有矛盾就要化解。士兵的侧翼是他生死的战友用身体在提供保障。如何建立协同?那首先是让你的兵彼此建立友爱、信任、和承担彼此生命保障的责任。就让他俩同吃同住,否则他们永远学不会,该怎样去保障别人的侧翼安全。”

新兵的第一课就是站军姿。

我连新兵彼此拉开距离,立正着肃立在操场上。连长就象个载在队列前面的木桩子。但目光却很坚毅,仿佛注视着每个人。

班长们穿行在新兵们中间,不断纠正着军姿。

他们一会给你摆摆脑袋,一会给你拍拍腿,反正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象连长一样。

这是怎样的煎熬啊!不准动,不能说话,甚至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一个个大瞪着两眼,呆若木鸡的傻戳着,跟罚站没什么两样。

我就想:琢磨点什么吧。可是拼命想啊想……却怎么也想出一件具体的事。有心想想家吧,可是身体的酸楚却似百条小虫,在啃咬着你的神经。让人什么都想不下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分钟都象是过了好多年。操场上站的人虽多,但却寂静无声。

我白痴一样的站着,脑子很乱,但想不明白我该想什么?我的身体在发冷,我的腿和脚在渐渐麻木。真想动动,可是你不敢。我的腰挺得疼死了,刚一驼背,班长一巴掌拍来,被迫又得站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慢慢流逝。突然“咕咚”一声,有人摔倒了。是九班的排头兵赵海涛。两个班长立刻上前把他架走。

我羡慕啊,我也想倒下,但是我怕疼。

“报告,上厕所。”郭鹏说。

我们偷偷乐。

“憋着。”连长说。

“我都憋半天了。”郭鹏自己念叨着。

“呵呵,你丫就尿裤子吧。”我离他近,便不自觉取笑着。

“严肃!谁再出声多站1小时。”

大家闭嘴。

新兵的队列训练从稍息、立正、向右看齐、报数开始了。这些简单而枯燥的动作,班长让我们做起来没完没了。不断交替着,重复着。

我们班报数“1.2.3.4……7.8.9.”第二名是贾军,他这人挺腼腆,总是声音不够大。第八名是刘建宇江苏盐城人,说话口音重“八”总念成“啪!”前边报得挺顺溜,一到他这“啪!”的一声总是让人忍俊不禁。

怎么办?矫正吧。班长让俩人出列,对着墙一个不停的晃着脑袋喊:“二、二、二、二……”另一个晃着脑袋喊:“啪、啪、啪……”这哥俩整个一鹅一鸭。可把我们给逗坏了。尤其是我,人在队列只能偷着乐,可腮帮子涨得疼啊。结果还是忍不住笑了,笑得我腰都弯了。

于是班长说“赖川。”

“到。”

“出列。”

“是。”

我出列,但还是忍不住笑。

“你做100个俯卧撑!”

“是。”我连忙趴下开始做。

“做标准喽,腰绷直!”班长看着我别扭的姿势说。

中午回到宿舍也不能闲着,水泥地面已经被我们擦得跟镜子似的。我把被子从上铺抱下来,往地上一铺。拿着木头小方凳,跪在上面做擀饺子皮状、或擦地板状,反正就是使劲压那被子。

原来要想把被子叠成老兵那样的“豆腐块”,首先就要这么加工,把本来蓬松的棉花压平整。一边压一边还得洒点水呢!

趁班长不在,我一边卖力的整被子一边对大伙说:“你说这破被子,还能盖吗?一层水一遍压,那不都沤了吗?

排头兵赵文峰说:“早上压,晚上就干了。”

“那也不对呀,咱们是来当兵的。操枪操炮,这叠被子算哪门子功夫?打起仗还现叠被子吗?”我说

“这就好比在少林寺学功夫,先得砍柴、挑水、扫地、生火,潜移默化的把内功练扎实了,才教你上乘武功!最终成为一袋儿大虾!”贾军风趣的说。

“你写小说呢吧?”我继续骂道:“我看你就够虾米的,昨儿喊了一上午二了,你真够二的!害得我也挨罚!”

我停下来翻身坐在被子上,从兜里掏出烟点上,懒洋洋的说:“哎呀,咱在家哪干过这个啊?你说这儿要能雇上那么一伙计该多好啊!”

“你干嘛不叫你们家给你邮个保姆啊?”同班的战友说。

我回敬他说:“你怎么不叫你妈来呀?还省钱呢。”

“哎,你们这有干活的么?”周艺军借着去营门外军人服务社买东西,逮着机会和旁边豆腐房的老乡攀谈起来。

“啥活?干啥?”老乡问

“就是给我把被子压平了,要不然不好叠!”

“你当兵的自己为啥不弄?”

“我不是嫌麻烦吗!行么给你钱!不让你白干!”

“给多少钱?”

“你说吧,你要合适了,別亏了你。”

“五块钱中不?”

“五块?我给你十块!行么?”

“中!你抱去吧,抱过来俺给你弄!”老乡高兴地说。

“哎,別给我弄脏了啊。”

“俺在炕上做中不?”

“中,中。”他学着对方的口吻说。

周艺军回班,先做贼似的探一脑袋,一看班长不在。就溜进去问:“哎,咱班长呢?”

“楼上开会去了。”

“是嘛!”他说着一个箭步从上铺拉下被子,抱着就跑!

“嗨,你丫要逃兵吧?”赵海涛问。

“你丫才逃兵呢,我找老乡压被子去!”话音落时他已经大侠般轻飘飘掠出了宿舍。

“懒死你得了。”赵海涛在后面叨唠着。

我正好从厕所出来,看见他抱着被子就问:“你够会表现的啊,还铺操场上干去啊?”

“没有,哥们找一老乡。答应十块钱给弄,我送被子去。你去不去?”

“这,这是好事啊,十块,二十也值啊!你等会啊,哥们也抱被子去!”

“行,你快点吧!”

我们俩抱着被子兴高采烈的刚一走到营门。“站住,干什么去!”门岗哨兵一声断喝,就把我们俩拦住了!

“报告!”

“进来。”

新兵连通信员小冯走进连部会议室向高正道报告:“队长门岗来电话说我们连两个新兵要逃。”

“什么?”高正道腾就站起来了,满屋子的新训干部全都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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