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廿一 露越浓,花越娇(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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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冯郁文一进门就看见沈舟一手的艳红色花汁,甚至好像都没什么心思洗手,看见自己来了,也只不过是伸了伸手,道:“冯兄也不是外人,我就不客气了,请坐吧!”

冯郁文本来还是一脸的和煦笑容,奉了父亲的命令来打探沈舟地动向的,此刻见他书房里竟是满是各种花花绿绿的盒子,里面盛放的好像是胭脂,那沈舟地手上就不用说了,即便脸上也沾了几块颜色,看去竟有些滑稽。

他不由得指着那些东西问:“沈兄,你这是……,这是做什么呢?”

沈舟一边招呼章潜帮忙把东西收拾起来,一边唉声叹气地道:“嗨!我还能弄什么呀,李家挤得我开不了张,我能怎么办,下面那么多人,按照前些日子那个合约,我是见天儿见天儿的几百两银子往里头砸呀,连个水声儿都听不见,就他妈没啦!我这是着急呀我!”

冯郁文听得连连点头,这和自己想得倒是差不多,可见是父亲大人他多虑了,当下他又指了指那些东西,“那这些是……”

沈舟把手上的东西都交给章潜,转身叫丫头进来上茶,这才叹了口气道:“唉,这都是胭脂,我们家出的胭脂,还有,喏,这是把正开着地花摘了晒干磨的粉,你看看,我家的工艺,这粉多细呀,还有这个,香料,这玩意儿贵呀,贵得让人肉疼,但是不能不用,还不能少用,你放少了这胭脂它就不对劲!”

沈舟地胭脂经把冯郁文听得晕乎乎地,只有连连点头,这时章潜把东西收拾好了退下去了,正好小丫鬟来上了茶,沈舟也不洗手便接过去一口气喝光了,一边命小丫鬟给自己再倒一杯,一边对冯郁文道:“不瞒你冯兄说呀,我是被逼得没办法啦,这不,倒腾倒腾我们家地老本行,继续做胭脂把,希望能慢慢地把这段时间的窟窿给补回来!我比不得你们两家呀,一个个都是在织染行混了多年地大财主,财大气粗啊,这才几天呀,我现在连他妈家里的银子过年都没啦,门房上的人你看见没,我前几天修院子的工钱还没给人家结呢,人家那是堵到门口要账来啦!”

他摆摆手,又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现在都不敢出门!这也就是你冯兄来了,要换个其他人你试试,门房上还有章总管,他们一准儿告诉你我不在家!”

冯郁文点了点头,刚才自己登门的时候,似乎门房上确实坐着几个人来着,看样子,也确实像是泥瓦匠,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判断确实没错,沈家强撑着强撑着,到现在终于撑不住了。

他不由得也陪着叹了口气,“不光是你,我们家虽说比你好些,现在也是不行了,你没见嘛,我们从老早就是每天只往外卖那么几百匹。多了我们就撑不住啦!”

沈舟闻言点点头,“刚才我一听说你来了,还想问你借钱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呀。你们家看来也是泥菩萨过江啊,得了,各人混各人地吧!”

那冯郁文闻言笑了笑,“沈兄啊。其实,要说眼前这个局面,可都是你们沈家给引出来的,你想想。要是没有你突然插进来一脚,现在他至于这样嘛,大家都提心吊胆的怕没钱过年?往些年哪里会这样啊。现在正是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大家都在家里数银子呢!”

沈舟闻言不由得立刻拍桌子瞪眼睛地站起来。“我说你冯郁文什么意思?埋怨我来了?合着你以为我乐意呀?我当初那不是鬼迷心窍了嘛!得得得,我没空听你埋汰我。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啊,你就请吧,我还得琢磨改进我们家的胭脂方子呢!”

冯郁文闻言不怒反笑,当下连连鞠躬道歉,直说自己是一时口快,并不是有意要给沈舟添堵的,沈舟这才摆摆手,“算了算了,我现在满脑子官司,没工夫跟你算这个了,就当你欠兄弟我一顿酒吧,改天我变成穷光蛋了,再找你要这顿酒去!”

冯郁文闻言不由笑道:“沈兄说笑了,别的不说,只要你有美人记撑着,又哪里会到那一步,不过你说的好,就当我欠你一顿酒,你什么时候想喝酒了,派人给我打个招呼,我那里好酒好菜等着你!”

说完了,他又往前探了探身子,笑着道:“沈兄,我刚才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想退出这个是非***?重新做你地胭脂去?”

沈舟闻言不由心中暗笑,心说果然来了,当下他脸上却满是郑重颜色,叹了口气真诚地看着冯郁文道:“冯兄啊,咱们都是读书人,学的就是圣人之道,现在呢,我也不瞒你,实在话我不舍的,你们冯家,还有李家,为什么那么有钱?还不是这绸缎把你们喂饱了嘛,所以呀,我是真不舍得呀,就这个金彩提花缎,我是提着脑袋从松江给弄来的,不容易呀!”

他又叹了口气,“但是呢,眼下我这样子你也看见了,撑不下去了呀,谁知道那李家什么时候会收手?就算他收了手,我地铺子我的场子能不能打得开局面?打开局面要砸进去多少银子才行?所以呀,我是既舍不得丢开它,又恨不得早点抛开它!一个字,难哪!”

冯郁文闻言笑笑,“沈兄,你不拿我当外人,我也拿你当朋友,我这里交浅言深的说几句,你这事儿做的鲁莽啊!退一步来讲,要是当初在你乡下那个庄子里,我去

,咱们当时谈成了地话,李家又何足惧哉!现在你手的份子,该是何等逍遥?但是呢,你当初居然跟兄弟我说什么?说你要的不只是钱?现在好了,你看看,咱们就别说其他的了,你在赔钱呀!”

沈舟叹了口气,一脸懊恼之色,这时冯郁文看见沈舟地脸色,不由笑了笑,心里不由得得意万分,当下他又把身子凑过去一些,“不过,谁让咱们一见之下就觉得投机呢,我冯郁文不能眼看着你老弟陷入泥潭而不管哪!唉,我这里倒是还有个主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听?”

沈舟闻言一愣,随后立马拍桌子站起来,大喇喇地道:“你有主意怎么不早说呀,哎呀我的冯兄啊,你现在要是能出个主意救我,我沈舟这辈子都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冯郁文也赶紧陪着站起来,闻言不由故作恼怒之色地摆了摆手,“一家兄弟,这还不是该地,说这个做什么!”

沈舟连声称是,又是道歉又是赶紧让座地,好像是亟不可待想知道冯郁文怎么帮自己从火坑里跳出来。

这时冯郁文倒也不客气地扮演起了救世主地角色,“沈兄,你既然决定要从织染行里跳出去了,那么你手上最大的麻烦就是你前些日子弄那个什么合约前后签下来地那十八家场子,你现在想甩手。可是你们有合约啊,你甩不开啦!”

沈舟如同一个听话的学生正在聆听先生教诲一般赶紧点了点头,“是,是,是,你说的是!可是,这怎么甩开这个包袱呢?”

冯郁文闻言叹了口气,犹豫了好一阵子才作难地说道:“愚兄我为你考虑,为今之计。只能把你那金彩提花缎的织机图卖掉!”

“啊?卖掉织机图?”沈舟闻言一下子站起来,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连连摆手道:“不能卖,不能卖呀。我现在确实是想退出去,但是过上几年,等我手里丰裕了,我还想杀进来赚一笔呢。把他卖了,我就什么不剩下了,我到时候还凭什么进这个行当呀!”

顿了顿,他一脸狐疑地看着冯郁文。“冯兄,你说这个,不会是你想买吧?”

冯郁文闻言顿时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却是故作生气状。手指着沈舟。“你、你……。你这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嘛你!”

沈舟闻言疑色顿去,又赶紧的赔罪。然后请教他的办法,冯郁文看了沈舟一眼,没好气地道:“愚兄我倒是也想买你那个织机图,可是你说说,现在我拿什么买?想买,但是没钱买呀!我总不能把家里的宅子买了吧?这眼看就要过年了,你让我妻儿老小,还有家父,你说我们住哪儿去呀?”

沈舟连忙点头称是,冯郁文又道:“前些日子有位大盐商找到我们冯家,说是对织染行感兴趣,当时我没在意,织染行都乱成这样了,还让人进来掺和什么呀!但是刚才听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他想进来,但是他不懂行啊,那咱们就能把金彩提花缎连着你那十八家包袱,一块儿卖给他,还能卖个不错的价钱,这就能抽身啦!”

沈舟闻言点点头,脸上露出思索之色,似乎是在想这个办法行不行,其实心里却忍不住冷笑,“卖给盐商?只怕转个手就又到了你们冯家手里了吧?”

只是沈舟脸上却是丝毫不露痕迹,过了一会儿,他犹豫着问道:“卖给盐商,这能行吗?只卖那跟下边十八家场子的合约行不行?”

冯郁文闻言当即沉下脸来,被沈舟来回给磨了那么大会子,他地耐心越来越少,说话开始有些急躁,“我的沈大少呀,拜托你自己想想,换成是你,就算是个外行,明摆着只能往里贴钱不会赚钱的东西,你会买吗?再说了,这件事还要我冯郁文去居中说和呢,就算你把人家蒙住了,可回头人家发现不对,我冯郁文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沈舟闻言又是点头称是,有些不舍地问:“这么说,必须一块儿卖?”

“必须一块儿卖!”冯郁文斩钉截铁地答道。

沈舟闻言叹了口气,身子突然佝偻下去,临近地拉住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去,“好吧,那就全拜托你冯兄了,我卖!”

冯郁文闻言猛地一拍手,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好!沈兄果然有魄力!”

他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想遮掩都遮掩不住,看得沈舟心中不住冷笑。

这时冯郁文心中甚至在想,自己这一趟说服沈舟可真是不容易呀,不过沈舟被银子逼昏了头,自己已经是成功在即了。想到来之前父亲那满怀忧虑的样子,冯郁文不由得更形得意,心想这下子父亲以后总该放权给自己了吧?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冯郁文做不好地?

当下他兴奋地已经没心思跟沈舟再多说什么,只说是赶紧去帮他联系那位有钱的大盐商,当下便着急地告辞去了。

他走了没多大会儿,送他出去的章潜便又推门进来,笑着问道:“老奴见那冯大少出门的时候一脸地春风得意,莫不是您刚才……”

沈舟看看章潜身后,小心翼翼地问他,“那个冯郁文走了?”

章潜疑惑地回头看了看,“走了呀,老奴刚才亲自送出去的嘛!”

沈舟听说冯郁文已经走了,再也憋不住地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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