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出了洛阳,餐风饮lou,极尽所能,不一日来到了秣陵(建业),受到顾雍接待,住到了馆驿之中。一路之上,张松冷眼观瞧,见江南兵甲隐隐而动,不由佩服起陆逊的见识来,再想到刘安在交战之前也只是命令甘宁、王平追赶败军到虎牢关,也许那个时候就考虑到了江东这一因素,更加的钦佩刘安和司马懿、诸葛亮等人的眼光来。
这次却和以往不一样。要是在往常,纵使刘备当日不接见自己,第二天也一准接见自己,可一连五天了,张松还没等到刘备接见的命令,他知道在自己到来的同时,许昌的信使也一定来到了,正是因为这,自己才被冷落,可是,张松也毫不心慌——无论结果怎么样,雍州、江东素来交好,为了给世人一个过得去的说法、装一下面子,刘备早晚都会接见自己的。
可这个来到江东的许昌信使到底能是谁呢,张松在馆驿中踱着方步,猜测起来。这洛阳一战,曹操实力大损,能来到江东的人才少了又少,若说是蒋济,此人能力超群,自然大有可能,可是,目前曹操跟前人才困乏,要他来到江东,只怕曹操还有点舍不得,若说是杨修,此人能言善辩,才思机敏,可他掌管的是魏王府的钱粮,目前也难以拖身,还能有谁呢?想到这里,张松忽然想起曹操帐下还有一个舌辩之士——蒋干,此人是九江名流。号称三寸不烂之舌,数年来未逢对手。有可能,有可能就是此人来到了江东,张松判断。
正在沉思之间,顾雍来见,道:“永年(张松)兄,我家大王有请。”张松看了看顾雍。微微笑了笑,拂了拂袖子。道:“元叹(顾雍)兄,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见顾雍面带愕色,又笑道:“元叹,请。”说完,率先而走。
张松来到殿上,见众人早已安坐。上前躬身见过礼,又对众人作了揖,才道:“雍州治中张松奉汉雍州刺史刘大人之命前来拜见吴王。月前,我家大人在洛阳大破曹贼,击溃曹贼四十余万人马,一举改变了多年来曹贼势强、拥汉之士势弱的不利局面,我家大人知道吴王向来都有拥汉之心,对曹贼深恶而痛绝、早就想为汉室江山澄清玉宇,因此特遣张松前来拜见吴王。请吴王出兵襄助,共举大事。”
“此言差矣。正因为吴王向来都满腔忠心,愿为汉室天下竭心尽力,才绝对不会对朝廷用兵。”张松话刚一说完,从他身旁转出一个人来,道。“雍州刺史刘安官卑位小,凭霸道而拥有雍州、凉州等数州,无视朝廷,妄动兵戈,天下士人莫不愤慨。魏王数年来为朝廷东征西讨,立功无数,为当今天子所赞赏,亦顺应天意,才封予魏王。无知小人,妄加猜测。诽谤魏王。却不知道魏王心胸宽阔,能容天下不能容之事。此正如昔日周公恐惧流言之时,你身高不到三尺,容貌不见清秀,眼污心浊,又怎能识得这等大事、在此狂言乱语?”
张松转眼去看这人,只见他面带冷笑看着自己,当下弹了弹衣袖,拱手问道:“请问兄台是……”
“在下九江蒋干,持天子诏书、奉魏王之命来到江东。”
张松听他说完,一转身,面向众江东文武官员,道:“我张松虽然身不及三尺、容貌猥琐,可我张松心中存有大汉,愿意为汉室天下呕心沥血、捐此身躯,比那认贼作父,空负名流之称地碌碌小人,又怎么能说得上不够高大、清俊?”说到这里,张松转向蒋干,道,“周公恐惧流言,只怕还有下句,那就是王莽谦恭下士,你怎么不说全?天子赞赏曹贼的功德才封曹贼为魏王?你是不是在白日做梦、醉倒了不明心志说这等言语?曹贼欺君枉上、致使汉室不宁,故有衣带诏之事,吴王便是受诏之人,此事天下皆知,吴王动兵进攻曹贼,是当今天子心中最希望看到的事情。曹贼身为汉室臣子之后,不尽心辅助天子,又怎么配提周公之言?你身为汉室官员,却要受曹贼差遣才能来到江东,他曹贼眼里还有这个大汉皇帝吗?在心目当中曹贼和天子并驾齐驱、不分轻重,你枉食汉碌,知不知道羞耻?你混淆黑白,枉为生人来到世上一回。出得此殿,往南望去,有一墙东西而立,你应当立时撞死在那里。我张松乃是堂堂男儿汉,却要同你这小人谈话,真是令我张家祖宗蒙羞啊。”说完这些,看到蒋干满面通红,张松不再理睬,又转了过来,对着众人道,“我家刘大人确实是官小位卑,可我家刘大人耿耿忠心,和吴王一样,都愿意为汉室的兴盛贡献出一生的心血。洛阳交战,我家大人年纪青青,经历的事远不如曹贼多,眼光见识自然也要差许多,论将士、兵力,我雍州兵马才到曹贼的一半,论起后备钱粮,虽然我雍州已经在刘大人地治理下确实是今非昔比,可山东向来是繁荣昌盛之地,那里土地肥沃、人口众多,钱财丰厚,我雍州又如何能比得上?相差如此之多,几乎无法相比,可如今,我家大人一次突然间决定的偷袭,竟然击溃曹操四十多万将士,以少胜多,这难道不是天意吗?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得道多助,失道寡住,故有夏侯敦将军、张颌将军等众位将军及几十万将士离开曹贼而加入我雍州大营,这难道不是天道、人心吗?”又停了一停,张松看过众人颜色,才又接着道,“俗话说打狼不死,定然会被狼咬,曹贼正是一只吞噬汉室天下、永远不知道满足地野心狼,如今曹贼已经战败,兵势大减,恢复朗朗乾坤正是指日可待,我家刘大人才决定派张松前来联络吴王乘胜追击、共图大事,同样,也共取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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