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向都是心情不爽的时候才会叫对方喝酒,张一龙知道林峰其今天估计又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林峰其认为他是答应了,便说,你在哪里?我开车来接你。
面对林峰其的邀请,他仍然是懒懒地嗯了一声。答过之后,他便懒懒地挂断了。
其他几个人,也没有理会他,和小李继续在那里磨着牙。
张一龙看了其他几人一眼,在区委办他们这些无聊的人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其境遇,在区委办有人是忙得要死,忙得人走路昂首挺胸,衣服带起来的风都能吹到人,而有些人闲得发零,走路自然就是把脑袋夹在裤裆里。
在这里磨牙的肯定都是在区委长期坐冷板凳的人。
他有时候也会自嘲的笑自己一龙,一龙,一条龙啊,现在却连一条虫都不如,这几年的冷板凳,坐得自己锐意全无,成了一个大懒人。这种懒,还不是体力上的懒,而是精神上的懒。一个人,如果进入了精神懒惰,那就等于精神死亡,是一种极其可怕的状态。张一龙也深知这种状态的可怕,却又无力改变。
接完林峰其的电话,张一龙也没有兴趣看其他人和小李这个小丫头片子磨牙了,准备下班去喝酒了。
林峰其找张一龙喝酒没高兴的事情,林峰其今天不爽,很不爽,今天他本来想做一个采访,当然绝对不是歌功颂德的采访,而是一个暴露问题的深度采访,不想对方和市里有些关系,他才刚到地方,采访还没开始呢,就接到了总编沈善良的电话,沈善良在电话里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你懂不懂什么叫组织纪律性?你的脑子被泥糊住了?那些能报道那些不能报道你不知道?你是故意给我惹麻烦,还是一心想出风头?”
沈善良在电话里的咆哮声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林峰其稍微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沈善良的咆哮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写的很多批评性的稿子都是被沈善良给枪毙的,或者改得面目全非。
在沈善良眼里,不也许是治安晋州很多领导眼里,晋州是形势一片大好,大好的形势,好的不得了。没有任何的问题。稍微有一点深度的批评性的报道,就是是给晋州抹黑,就是叛经离道,大逆不道,而在他看来,一味的歌功颂德,粉饰太平,这样的报道有什么意义?林峰其不是愤青,不是说什么都要批评一下,在他看来,该歌功颂德的要歌功颂德,该批评的还是要批评。沈善良这么做就是想取悦那些喜欢歌功颂德、好大喜功、喜欢拍马屁的领导,就是个马屁精。林峰其对于沈善良这样的为人十分瞧不上。
所以他也是据理力争,说连央视都有焦点访谈呢,为啥中央级的媒体都可以有批评报道,晋州就没有?
沈善良对他拿焦点访谈来说事嗤之以鼻:“这是晋州,不是京城
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社长出面才,才平息了此事。
但是从吵架仅仅是个开始,由于观念上的冲突导致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林峰其有时候就不信那个邪,既然沈善良卡着不让他的稿件上报。他就准备把稿件发到其他媒体,被沈善良知道了,沈善良甚至威胁要他没
这是林峰其的软肋,他已经是有家有室的人,上有老下有远走他乡,背井离乡,家里怎么办?最关键的是他买了房,本来生活就有压力,加上房贷的压力,这压力就更大了,让他不敢轻易就大吼一声:此处不留爷,只有留爷处。然后拍屁股走人。
当然,沈善良也很想把他这个敢于顶撞他的不安分的家伙赶出报社,但是可惜这个沈总编不是社长兼的,社长不发话,沈善良这个总编也不能把他撵走,沈善良也拿他没办法”,
沈善良还在电话里喋喋不休,林峰其就当他在放屁,其实在整个。报社,林峰其算得上是一张利嘴了,别人说话,往往才说第一句,他就能想到人家后面要说的五句甚至十句。而他也会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将人家后面要说的话,全部堵回去。
但是和沈善良,林峰其都懒得和他吵了,沈善良不准他采访仅仅只需要一条理由,因为沈善良是总编辑。而他只是报社的一名记者。虽然沈善良没办法把他赶走,但是沈善良一句话,他的稿子就会被枪毙那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对面的沈善良见他这边没回应他,一个人在电话里唱独角戏也没劲。不过临到结束,似乎还意犹未尽,狠狠的说了一句:别人说狗肉上不了正席,你连席都上不了!说完。才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文人骂架不带脏字那才是高人,狗肉上不了正席,这话看着不带一个脏字,但是这比带脏字骂人更损,狗在国人的心目中一直都不是个玩意,如狗仗人势、狼心狗肺、狐朋狗友、狗眼看人低、偷鸡摸狗、鸡大不宁、猪狗不如、狗胆包天、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狗屁不通等等不一而足。在现代社会人们对不能合理执法的交通协管员和城管有叫“二狗子”的不雅称号。形容官场裙带风和结党营私的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狐群狗党”等,对贪官和不为民办事的官吏则骂他们为,“狗官。”这些都能看出国人对狗的蔑视程度。
国人有吃狗肉的习惯,但是正是因为上面的原因,使得在古代,使得狗肉上不了正席,为啥,太低贱了。沈善良骂他连席都上不了,那是骂他连狗都不如。
沈善良如此,林峰其心里也是有些窝火,心里想着,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
林峰其将车开到区委大院,看门的没有拦他,他这辆车写着采访车字样,基本等于一张通行证,这块牌子省他很多事。停好车之后他也懒得上楼,给张一龙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坐在车里等着张一龙下楼,就在等张一龙的这段时间里,手机响起来,他拿起一看,是报社办公室主任的座机号码。
他没有叫对方的名字或者官称,而是带点油腔滑调地说:“首长,有什么好事照顾我?还是沈大官人要把我叫到办公室耳提面命?”
他和办公室主任的关系还算不错。
主任没有理睬他的问话,而是反问道:“你在哪里?”
林峰其一笑:“我自然在外面采访。
没时间回办公室
主任笑道:“鬼才相信你的话,刚才接到市委办公厅电话,叫你明天上午去一趟市委办公厅。”
林峰其愣了一下,去市委办公厅?
“又要采访谁啊,我明天还要下乡去采访春耕生产呢,首长,你换个人去吧。”
“没说采访的事情,人家点名要你去,估计是找你有什么事情吧,对了,你去了直接找姜秘书长。春耕生产报道的事情,报社换人去。”
林峰其又愣了一下,市委办公厅秘书长当中,姓姜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市委常委兼秘书长姜玉皇。
市委常委召见自己这个小记者?搭不上界呀。要是宣传部长召见自己,那说不定还有什么好事,秘书长如果点名让他去采访什么的,只需要下面的人打个电话,哪里需要亲自召见?
“首长啊,你别跟我开玩笑啊,今天距离四月一号还很早,到底是什么任务?”
“谁跟你开玩笑啊,办公厅打电话来。没说什么任务,至于到底是做什么,你去了就知道了
林峰其挂了电话,等着张一龙下楼,他和张一龙是大学同学,上大学的时候两个人都还是穷小子的时候,就喝酒,就食堂里打点饭菜,一人半斤也就下肚了,还屁事都没有,工作之后,两个人也还是偶尔在一起喝酒,毕竟各自要忙各自的事情,但是最近两年,两个人喝酒的时候不少现在他们两个小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在报社实际上过得很不如意,虽然他是报社的所谓首席记者之一,但是升官发财却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而张一龙处境也好不到那里去,十年前就是副科了,现在依然在副科的位置上打转,有时候两人喝酒的时候。张一龙挖苦他是“名妓。”他就挖苦张一龙是“妇科”结果两人哈哈一笑:两个人都是苦哈哈,半斤八两,都别五十步笑一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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