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小时就见分晓了。从现在开始,进入无线电静默状态吧。”在听完30公里外的第一道侦察线发回的报告之后,我对参谋长田昊说道。这是6月13日上午10点,林口以北18公里的丘陵地带。茂密的森林和灌木丛包围着一条柏油公路,公路是从峡谷里延伸出来的,在峡谷口骤然由两车道扩大为四车道。峡谷之外是持续约两公里的缓坡,属于那种让人心情比较舒畅的坡度,但很快就变成30度左右的上坡,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盆地地貌。公路两边是无边无际的绿色,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树木和灌木的间隔距离其实并不小,只是树冠的面积实在太大,从远处看上去好象连成了一片。这真是伏击战的最佳地形,我在心中默默赞叹着陈新计中校的战术眼光,看来中国国防军的中下级军官里真是藏龙卧虎啊。至今为止,我们还没有与苏联坦克主力正面交战过,以前击溃的只是几个残缺不全的步兵师而已;但是今天,我们竟然有机会拦截整整一个苏军坦克师,或许还有一个摩托化步兵师的部分兵力,这怎么能不让人心潮澎湃呢?
侦察兵发回的报告是这样的:“苏军坦克约有65辆,以每小时30公里左右的速度成密集队型前进,其中大部分为T-26,可能有10辆T-34,但无法确切辨认;为首的是4辆BT快速坦克,末尾有两辆装甲抢救车。随行的一个摩托化步兵师已经被落下20公里左右,主要原因可能是这个摩托化步兵师没有配备足够的军用卡车,许多步兵都是徒步行军,因此把军用卡车和装甲运兵车的速度也拖慢了。从我们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苏军坦克炮塔侧面的红色双头鹰徽章,有两辆坦克侧面的徽章特别鲜艳,可能是高级军官的指挥车。”
妙极了!如果苏军一个坦克师和一个摩托化步兵师同时进入包围圈,我们这点兵力肯定无法一口吃掉,说不定还得吃不了兜着走。可是现在苏军自掘坟墓,坦克和摩托化步兵之间出现了间隙,在这场伏击战打完之前,他们的摩托化步兵肯定无法赶到现场了。“想象一下,当76.2毫米高初速炮弹垂直打穿双头鹰军徽的时候,将产生多么巨大的震动啊!”我兴奋地对田昊说道,“我真想看看他们的师长乘坐的是什么样的坦克,或许是一辆T-34,但它的侧面装甲一定无法抵挡76.2毫米和57毫米反坦克炮弹。俄国人夺走了胡力舟师长的生命,我们终于也有机会击毙他们一个师长了。或许这位师长是个将军,我们可以把他的肩章从尸体上扯下来,挂到林口的电线杆上示众——这就是入侵我国领土的苏联将军的下场。”
田昊竭力作出一副冷静的样子,但从他急促的呼吸声就可以判断出他的心潮也澎湃不已。他乘坐的27式装甲指挥车离我的30式装甲指挥车只有20米之遥,中间隔着一棵几百年树龄的松树,这个距离可以保证任何一枚苏联炮弹都不能同时摧毁两辆坦克。一旦苏联人发现自己被伏击,肯定会立即把炮口转向两侧,搜索树林中可疑的目标;但他们没有步兵支援,一旦进入树林作战,必然陷入一片可怕的混乱。当他们把炮口指向树林时,薄弱的侧面装甲就暴露在公路前方,我们随后赶到的自行火炮部队可以轻松地予以各个击破。但是,如果苏联人没有慌乱怎么办?如果他们仍然保持严整的队型,有条不紊地对我们发动反击,或者干脆开足油门冲过这片伏击区,我们该怎么办?说实话,这种伏击战完全是孤注一掷,如果你思考太多的“怎么办”,最终你什么都得不到。赌徒心理有时候会让你输的一分不剩,有时候却又可以让你赢的盆满钵满,关键看你的对手有多聪明。
为了防止无线电被苏军侦听,我军一切部队之间、坦克之间的联络都中断了,甚至坦克车长常用的无线话筒也不准使用,只有前方侦察人员获准随时通报敌情。除了田昊和我之外,第80师师长潜伏在这片小小的盆地,他负责指挥步兵部队与坦克协同作战,尤其是指挥迫击炮部队在第一时间截断苏军的退路。进入伏击地区之前,他非常严肃地对我们说:“我已经想好了,如果第一轮迫击炮射击没有命中目标,或者虽然命中目标却没能堵塞道路,我就率领一个营的步兵冲到公路上去,即使用尸体也要堵住他们的退路。如果我死了,你可要帮我申请一枚一级共和勋章。”
我的回答很简洁:“如果你死了,你会成为共和国英雄。”第80师师长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去,走上了那条不归之路。在这种伏击战中,作为阻击者的步兵损失率一定是最高的,按照一般的经验,他活着回来的几率只有战死几率的一半。
上午10点45分,一直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变的阴沉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快要下雨了。真是见鬼,怎么每次进攻前夕都会遇到坏天气?我询问田昊,但田昊只是摇着头,表示自己既不懂气象,也不懂东北地理,要是真的开始下雨,只有天知道该怎么办。森林里到处是厚厚的黑色腐殖土,即使在干燥的情况下也能够淹没大半个靴面,一旦下起雨来,坦克倒是可以行动,步兵就会大受影响了。我担心地望着迫击炮营的方向,正在迟疑着要不要启动无线电,无线电频道却自己打开了!在一阵短暂的嘈杂电波之后,传来了第80师师长熟悉的、斩钉截铁的声音:“敌坦克在200米外。一分钟内将离开峡谷,进入伏击区。如果没有别的指示,我将执行预定计划。”
我用颤抖的双手拿起望远镜,竭力踮着脚向北边眺望着。茂密的树冠挡住了大半个视线,但1公里外的峡谷仍然清晰可见。峡谷两侧的丘陵地势很高,石英砂岩裸露在表面,几乎看不到一丝绿色……等等,那是什么?阴沉沉的墨绿色表面带着鲜艳的红色,缓慢的在望远镜下半部移动着,那一片红色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双头鹰军徽吗?没有错的,肯定没有错的,那就是BT快速坦克。我轻轻把望远镜的角度向下压,看到了BT奇特的轮胎-履带双重运动结构,这是目前世界上唯一投入实战的既能使用轮胎又能使用履带的坦克。由于现在是在公路上行走,它的轮胎全部伸出来接触着地面,履带的传动轮却没有任何运动。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战斗很快就要开始了!我启动了无线电频道上的报警器,低沉的警铃很快在每一辆坦克里响起,十多公里之外的自行火炮部队也在同一时间收到了警铃。30式装甲指挥车的车长手忙脚乱地把我拉进坦克,系上安全带,好象我是什么一碰就会碎的瓷器一样。此时此刻,我最害怕的就是某位坦克车长过于兴奋,突然擦枪走火,还没等苏军完全进入包围圈就擅自发动进攻,那可就麻烦大了!但是在战斗打响之前,我不能使用无线电做长时间通话,那样几乎肯定会被苏军注意。双重的焦虑在啃噬我的心,我的额头和手心已经沁满汗水。
车长趴在观察孔上纹丝不动地观望着,显然他还什么都没有看见。狭小的驾驶室里充满了急促的喘息和咳嗽声,每一秒钟都仿佛一万年一样难熬。我感觉自己听到了某种声音,像是中型坦克的履带轧过树枝的声音,难道是T-34吗?不,苏联坦克离我们至少有200米远,这样遥远的履带声是无法穿过厚厚的钢板,传到30式装甲指挥车内部的。我又一次在脑海中想象着几分钟后伏击开始时的场景——疾风密雨一般的迫击炮弹骤然降临在苏联坦克的队尾,然后从公路两边传来此起彼伏的炮声,每一辆坦克、每一门突击炮都早已找准了自己的目标,复仇的火焰将在整个盆地中蔓延,直到烧光每一辆涂着双头鹰的坦克。但是这一切我都不会看到,因为我不能冒险跑到坦克之外去。参战的每一个人看到的都将是非常不完整的图景,真正的战斗全景是永远不会有人看到的。
空气随时可能燃烧起来,突然,一道晴天霹雳让它真的燃烧起来了——“苏军已经全部进入伏击区,殿后的是两辆装甲抢救车。重复一遍,苏军已经全部进入伏击区。目前整个坦克纵队已经停止前进,正在由两列纵队改换为四列纵队。每一列纵队都由一辆BT快速坦克打头,T-34可能会殿后……”这是埋伏在峡谷口的第80师师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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