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末申初的时候,张天广作为先锋官带领全部的二千骑兵在惠州城外列阵,刘六带领四千步兵也列队整齐,刘六的另一员爱将刘希尧带领一千匹滇马组成辎重队,驮运粮草和军帐等必备的军资。
所有人都肃然无声,等候着明磊。明磊骑着一匹雪白的高头战马,鞍韂的边角和马镫一色闪亮的纯银打造,陈上川和徐骙也骑着马跟在后面,再后面是近五十人的侍卫。明磊特意放慢速度,留意观察徐骙,可能是他头一次被这么多人瞩目,激动得嘴唇不停的微微抖动。明磊对这个效果很满意,将手一挥,双腿一磕,这匹欣儿起名玉花骢的战马一下就窜了出去。明磊跑到最前面,这支由亲兵,士卒和马夫、辎重队组成的近万人的队伍,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发了。
由于明磊说过,这次行军当做战时演习,到潮州还要评定,进行改革以来的第一次加分,所以各级军官都格外卖力,约束着各自的手下保持队形,飞快地前进。这六千人的部队里,一小半都是新兵,对行军很不习惯,更不用说夜间山路行军了。别说他们,明磊都感到辛苦了。大腿和屁股在马鞍上颠簸得十分酸痛,腰也酸得利害。
但刘六就跟没事人似的,还是那么精神抖擞。明磊咬咬牙,一步不离地跟在刘六旁边,时常跑到部队前面,找到稍宽的山路,就突然勒住丝缰立在路旁,望着大家从他们面前走过。
所有的战士在夜间借助火把的红光,看到主帅周大人在刘六等人的陪同下立在道旁,没有一点架子,含着微笑的眼睛分外明亮,永远送出关怀和鼓励的神色,使大家心里热乎乎的,一下子又鼓起了力量。
到了二更天以后,人马才暂时在一个背风的山坳里休息。明磊从队尾跑到队头,来来回回的比别人不知多跑了多少路,好不容易要休息了,却直挺挺地坐在马上,再也下不来了。还是陈上川机灵,过来将明磊搀了下来。明磊终于站到了地上,双腿不住地打颤,一步也挪不开了。
这时,刘六招呼有经验的步兵们迅速搜集树枝和枯叶,还有去年冬天的干草,不一会就燃起了许多火堆。火头军迅速倚山挖灶,准备支锅做饭了。
刘六回手拉上明磊,跑到骑兵那里吩咐:“所有战马都不要卸鞍,只将肚带松开。”看到那些显得特别疲惫的士兵,就过去踢上一脚,“都给我起来!人家步兵不比你辛苦,还都在找柴禾点火呢?就你金贵?还不快起来喂马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张天广带着几十个军官跑过来,组织手下赶快去辎重队取来草料,就在火堆旁喂马。这刘六还不依不饶,过去就给了张天广一脚:“你他妈也是老兵了,这些也要我教?先去河边饮了马,再回来喂。”
明磊赶紧拦下,拍拍张天广的肩,“知道你不容易,从来没带过这么多的兵。但从此就不能有一刻懈怠了,职位越高,责任越重啊!”张天广红着脸,半天没有说话。
正说着,突然几十丈外发出一声惊叫,跟着就是搏斗的声音。刘六立时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士兵喊:“不许动,原地待命!”
张天广不待明磊吩咐,刷的一声拔出宝剑,向着搏斗的地方奔去,只有几个军官来得及追赶上他。
张天广跑出宿营地,看见在苍茫的月色下有一个黑影在草丛中乱动,但看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只听旁边有一个小伙子用当地惠州的方言说:“一!二!三!叫你完事!”随即看见一个人影跳了起来,向地上的黑影踢了几脚,然后向躺在一丈外的另一个黑影走去。
这时,赶来的人点起了火把,一个士兵俯身从地上抱起一个人来,问道:“要紧吗?啊,流了这么多的血!”
受伤者苏醒过来,发出呻吟。
张天广来到旁边,看到附近仍着一只行军携带的小水桶,又看到一丈之外有一只死狼躺在草地上,心里就全明白了。吩咐手下将伤者和死狼送回营地,然后插剑入鞘,将右手搭在这个士兵的肩上,几乎要将他揽在怀里,激动地说:“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哨长手下?真行啊!独自杀死一只恶狼!”
“报告长官,我叫李子青,是步兵第六哨曹彪的手下。受伤的是我们哨的新兵,曹哨长看见他一个人出来取水,知道他没有经验,怕他遇见山中的野兽,便叫我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没想到,就遇见狼了。”
张天广边带着大家往回走,边说:“这里离火光远。狼从这里经过觅食也不足为怪。”
明磊看到先回来的伤员,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见到这个惠州的新兵,有如此的身手,当听到他是李家拳创始人的远枝时,不禁暗自点头,陈上川果然没有说错,这李家的后生们看来还真是个个好武义。
明磊和刘六转了一圈,才回到中军,见陈上川、徐骙和几个中军官已经坐在火堆旁闲聊,刘六的眉头一下子又皱在了一起。他一点手,“义略(陈上川的字),四周的山头可曾派了斥候去观察?”
陈上川一愣,“没有,不是没有敌情吗?”
“放屁!这是演习,不是郊游!你这个随军参谋就是光吃饭的?还不去布置。”
陈上川被骂得满脸通红,没有吱声,飞快地跑去布置了。明磊拉刘六坐下,早有亲兵送过来昨天烙的杂面锅盔,刘六一看就同将士们一样过贯了艰苦的生活,也不看,拿起就吃,而且吃得津津有味。明磊可吃不惯这些,一小口一小口的细嚼慢咽。
又有人给他们舀来干净的河水,刘六接过来只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你就这么懒,不知道到上游去取水,这里面还他妈的有马尿的臊味儿呢!”
明磊接过水瓢望了望,吹去一片草叶,痕了一口水,觉得冰凉冰凉的还很不是滋味,也想吐出来,但见刘六又发了火,连忙咽下去,笑着说:“刘六你又不是少喝了带着马尿味的河水?千万别为了我一定要人家再跑到上游去舀了!”
又转过脸,亲切地对着那个亲兵说:“快去火边吃你的干粮吧!也怪勤苦的,我都听见你肚子正在咕噜噜叫呢!”
明磊的做秀效果很好,一个远处的士兵一直往这边看,忍不住对火堆旁的同伴说:“你瞅!咱们当家的周大人多好啊!实在体恤咱们。”
“可不,一路上一直冲着我们笑,这样的大官实在少见!”
陈上川红着脸回来了,刘六一把拉着他坐在自己身旁,“义略,我看得出,你将来一定是帅才,这才对你严了些,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
要练出能征惯战的军队,从来不是光靠在校场上练。一个将士的真本领从哪儿练啊?一支打不破、摔不垮的精兵从哪儿练?实话对你说吧!就是要在艰苦的行军和战场上才能锻炼出来。今儿个大家很累,日久成习,就会把这样的行军当成家常便饭了。”
明磊一下联想到工农红军的长征,不禁一拍大腿,“对啊!胜利往往是走出来的。战争的两大要素,时间和空间。我们行军就是空间换时间,只要比对手快,就抢得先机,胜算就有了五成。”
明磊这么一开头,徐骙也来了兴致,也加入进来,立时变成一个讨论会了。也就歇了半个时辰,刘六就拽起昏昏欲睡的明磊,“走,转转去!”
“为什么?”
“废话!你说张天广的时候,说得多好听啊!现在要兑现了,谁叫你是一军主帅呢?”
明磊迷迷噔噔地被刘六拽着,从营地前头转到后头,明磊僵硬地保持着笑容,实际上连脸上的肌肉都僵住了。四更天刚过,大伙就全被叫了起来,多数人只睡了一个多更次,还有少数人,也就是那些做头目的、有职事的,顶多只睡了半个多更次;明磊和刘六干脆就没有睡。大家饱餐了一顿热乎乎的稀饭,便在星光和月色中出发了。
明磊拉住刘六,“咱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留着瞌睡白天在马背上做梦去吧!”
明磊一下子恨得咬牙切齿,刘六可以在马背上睡觉,自己可没有这个本事。早知如此,就不充这个大了!
人要是累急了,哪里都能睡着。明磊耷拉着头袋,走几步就一侧歪,猛地睁一下眼,又迷糊过去了。明磊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睡到中午,也没有生火,部队在一个小河边休息。刘六叫过张天广和刘希尧,“一会儿,你们走前头,叫兵士在马上冲盹,不必等步兵了。定更天,找一块宿营地扎营,你们的手下负责拣柴禾、点火、埋锅做饭,还要饮马喂马。步兵不能冲盹,比你们辛苦,到了营地就要有吃有喝。听明白了?别忘了警戒!”
下午,部队行进到潮州府澄海县黄冈山东南的柘林寨,这里是山区,距离县城有二十里地,有一条很小的山街,围着一圈寨墙。但是看得出,此地很穷,寨墙都有几个地方倾倒了,不能坚守,所以,街上的百姓夜间并不上寨,只是派人轮流打更,以防小偷。打更的人听见远处如此声势的马蹄声,知道多半是官军来了,赶快将居民喊醒,向左右的山林中逃藏。
明磊穿过街道时,山寨里已经没有一个居民。明磊看着部队穿街而过,并没有一个人敢停留,更没有一个兄弟敢擅入居民住宅寻取一瓢水喝。很是满意,和刘六等人走在最后,见没有士卒返回,这才打马追上队伍,继续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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