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家大业大的,也不是说挪动就挪动的。范文祺着急上任,陈慎请示了明磊,由那个陈锦泽领着两千兵士,护送范文祺全家和足足装了十几船的家当先赴广东。一个文官,私下里领着两千兵士去赴任,实在不和规矩。范秉斋于是差人拿着祁班孙的名帖,沿江各州城的关卡当然大开绿灯。一切打点妥帖,七月二十五,范文祺带着范家的绝大部分家当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明磊今天见到了报信之人,还带来两万两银票,看来范秉斋对自己应天府的表现很是满意,这多少给了明磊些安慰!
刘六这几天气就没顺过。那个员外郎吴乘权总算是收了公文,但一连三天了,还没有动静,让刘六去找了兵部武库司的郎中,那小子谁也不得罪,把肩一缩,“虽说我是主官,但都是同僚的,又只比人家大半级,不好命令人家,要不,替您老催催?”
明磊有些着急了!早知如此,花银子不就完了,可现在再着本儿,太没有面子了。明磊找到阮大铖,谁知阮大铖也两手一摊,“匹夫安敢欺负璞麟!可老夫毕竟还没有赴任!要不,等我上任再好好收拾他们?”
圣旨写的明白,八月初一就要离开驻地开拔!等你就任,恐怕黄花菜都凉了!明磊这个气啊!冷冷地盯着阮大铖,一句话也不说。
接着,阮大铖又压低声音,“那小子是大学士姜曰广的学生,狂妄得狠,恐怕就算老夫上任,也奈他不得!”
“石巢翁也知道吴乘权是诚心刁难?那当初为什么不叫小侄去疏通疏通?”
“那是一块有名的臭石头!疏通恐怕都未必会管用?有皇命在身,还用怕他?这要传出去,璞麟,马相的脸就要被你丢尽了!”
明磊到此时才算恍然大悟,难怪《明史》上评价阮大铖为贼猾二字!敢情从打一开始,就没憋着好屁!
阮大铖恐怕早就知道兵部里吴乘权是个不听话的异己,早打算要借明磊的手排除这个刺头。自己还傻了吧唧地和阮大铖去兵部晃荡。什么“璞麟即石巢”,不就是告诉人家,整治自己和整治阮大铖一样吗?
阮大铖算准明磊有皇命和马相的眷顾,有这个能力!而且着急走人,没功夫在应天府耗着,有这个需求。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明磊真真是给人家白白当枪使还不落好!哎!怎一个傻字了得!
明磊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暗下决心,索性把事情闹大,你阮大铖留着好好给爷擦屁股吧!
“有皇命,出兵就是紧急军情?可以便宜行事?”明磊试探着问阮大铖。
“当然了!调侯(吴乘权的号)小儿不知轻重,任意胡为,活该受辱!出了什么偏差,自有老夫替璞麟辩解!”
“真的?”
“大丈夫行事,有言必诺!璞麟可不要讥笑老夫啊?”
明磊见挤兑得阮大铖上了套儿,急忙告辞出来,准备大干一场了。也好出出被王嗣音逃婚的这口恶气!
七月二十八,诸事不宜。
临近未时,二三十匹纯黑的战马在青石板的街道上疾驶,转眼就来到兵部的大门前。打头的明磊勒住座骑,后面的武士同时收住缰绳,一声不发,隐隐带着一股杀气。明磊打了个手势,只和刘六翻身下马,一干人等还留在原地不动。
明磊一身鲜亮的官服,右手托着黄绫圣旨,面沉似水地走进兵部,来到武库司,本司的郎中和几个主事都迎了出来,瞅瞅明磊背后手摁腰刀的刘六,喉结上下抖动了几下,谁也没敢出声。
明磊不苟言笑地说:“员外郎陈大人可否请出来一见?”
郎中颤巍巍地答道:“调侯(吴乘权的号)家中有事,请假了。有什么事请大人吩咐!”
“是调侯份内的事,璞麟何敢有劳大人您呢?告辞了!”
明磊二人走后,这几位半天才喘匀气,平日里见惯了巴解讨好的面孔,谁见过来玩命的,“都是朝廷命官,怎么一点官品也没有?整个一群凶徒!看来,调侯兄要倒霉了!”
更有人吵嚷着,“找尚书大人评理去!连我等都敢吓唬,地方上,还有百姓的活路吗?”
郎中制止了这些议论,“列位少安毋躁,好好想想。那个周大人是马相的人,最近很是出名,不是莽撞之人,还是看看再说吧!”
明磊来兵部之前,已经打听好吴乘权的去处,事前也和刘六商量过了,到兵部来,不过走个过场,万一这帮家伙见势把公文批了,明磊也就算了。可这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没被明磊的气势下住,连跪都不跪,只是躬身行礼,明磊就知道希望落空了。
吴乘权中午和一干同榜的进士乘着画舫在秦淮河上吃酒,邀了崔科、马娇和马嫩姊妹、李湘真、范珏等当地艺苑名妓作陪。众人赏着美景,阵阵河风带着树木的清香拂过,各个豪气大发,聚酒斗诗,热闹非常。
吴乘权接过要好的崔科MM的半海碗残酒,一饮而尽,还夸张的嗅嗅碗边淡淡的香唇印记,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吴乘权一把搂住崔科的细腰,高声唱道:
"画船十只任分携,隔舫传笺互索题。
人聚同心头半白,酒收中产量难齐。
清歌一曲微喧寂,粉本初成黛色低。
正复不劳明月照,晚凉烟景满青溪。"
众人听罢轰然叫好,引为第一。见舟中酒菜已然不多,诸人忙叫嚷着“登岸,复入眉楼,重铺果馔,再开华筵。”
船只停靠到了桃叶渡,刚刚上岸,却发现面前站着几十个兵士,手持兵器,怒目而视。为首的两个大汉,一身武官打扮,其中一人,手捧黄绫圣旨,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吴乘权已然认出是阉党的周明磊和刘国华,借着酒气,摔开拉扯自己的崔科,走到前面,“周大人挡住下官的路,可有见教?”
“本部开拔在即,关于军需的事情,还请吴仁兄现在回衙办理!”
“我是崇祯十三年的头榜进士,仁兄、仁弟都在这里,你是什么出身啊!恐怕,不是我等高攀得起的仁兄吧?”
吴乘权身后的众人听到其当面调笑阉党的丘八,无不开怀大笑。
直笑得明磊身后的兵士都有了不平之色。明磊面不改色,和颜悦色地说:“还请吴大人回衙理事吧!”
“有事,明日一早到兵部来,我今日请假了!”
接着,吴乘权不知死活地转身对着身后众人笑道:“从未见过这等办事之人,以为背后有人撑腰,就可以吆五喝六不成?”
“说不定人家多陪几次马士英的奴才去媚香楼,就成了兵部尚书!老吴你可要小心啊!”
一干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明磊见火候差不多了,右手托起圣旨,高声断喝:“我奉昭命戍边,尔敢饮酒**,不司其职,误我行程。左右!奸佞乱臣,人人得尔诛之!”
明磊话音刚落,刘六早就操刀在手,纵身上前,寒光一闪,吴乘权的人头连着半个肩膀,砰的落在地上,鲜血喷出三尺多高。刘六刷的退了回来,将刀扔给手下,细看衣服和双手,竟不见一个血点,得意地看看明磊,裂开嘴笑了,“妈的,总算出了这口鸟气!”
这一干人等何时见过这等场面,愣怔了半天。明磊也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傻了,只觉得阵阵地犯恶心,手脚有些冰凉。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身首异处了,为了一己之利,就要了别人的性命,明磊觉得自己和那些流氓无产者没了区别,都迷信暴力的功效了。崔科第一个“妈呀”了一声就昏倒在血泊里,明磊也被惊醒,还不是自己患得患失的时候。
于是,明磊定下心神,拼命学着电影里冷面杀手的样子,用冷冷的目光扫视众人,刚才还趾高气扬的这些士子全都噤若寒蝉、呆若木鸡。明磊嘿嘿一笑,叫手下用石灰封住人头的脖颈,将人头包好跨在明磊战马的得胜环上,放开丝缰,带着手下一阵风似的走了。
回到兵部武库司,明磊唤来本司郎中和主事,将裹着人头的布包哐啷一声扔在桌上,郎中被逼无奈,颤巍巍地打开血淋淋的布包,妈的一声,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这小子还很机灵,就势给明磊跪好,上下牙床咯咯直响,吐不出半个整字来。
明磊落了坐,看着跪在跟前的几个官员,微然一笑,“我在桃叶渡说了,奸佞乱臣,人人得尔诛之!你等用心办差,有何惧哉?”
只一盏茶的功夫,一切手续就办妥了。郎中将发给工部的勘合高举过顶,刘六收好,明磊这才站起身,拍拍郎中的脑袋,指着桌上的人头,“何必呢?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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