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去山南(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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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去山南(三)

“将军,再向北三十里就是陕州了!”一个粗豪的汉子恭敬地对陈泽说道。

天气寒冷,举目所至,道路上没有一个行人,陈泽哈了一口气,语气古怪地答道:“今天怕是赶不到了,前方有宿处吗?”

汉子摇头:“前方三五里处十年前还有一个镇子,现下却是……不过破屋残垣应当还是有的。”

陈泽皱了皱眉,似乎很无奈地点头接受。离开山南北行不过数百里,他们已经在废墟过了三夜。

“令人厌烦。”陈泽嘟囔了一句,回身对后面的孙虎峪说道:“孙统制,看你面有疑惑,在想什么?”

“末将在想……怎么没有流民?”孙虎峪虽然刚满二十岁,但看起来却已经是沉稳非常。

陈泽是南人,相对来说这二十多年过得比较安稳,有些不明所以。那个汉子却是一笑,有些苦涩地接道:“流民?流了这么些年,早就流干了!陕州倒是来了一些,不过熬得过冬的怕是不多。”

孙虎峪无言,点点头。回头叫道:“快些,天黑前要立好营!”

这一行一共三百二十九人,包括那个汉子在内的一百人是陕虢方面派来护送山南众人过境的。而山南方面则有十五个官佐,两百名卫兵。他们的目的地是河中,所举旗号是“北事调停”,对外宣布是李严出于公心调停北方纷乱的局势,让大家回到谈判的轨迹上来讲和平发展——换句话说就是冲突各方面重新划分利益。

使团的正使是山南官场虽然低调但却令人恐惧的人物,监察司副使庄庭暖。官佐包括新任第三军副使陈泽、山南战备司总度支处判官王羡、山南骑兵团代统制薛仲、第一军第三团统制孙虎峪,第三军第二团统制申帆以及几个中下层军官、战备处官员和十四个长相普通的侍从。

从这支使团的构成就可以看出山南所谓调停的意图,很难想象让一个监察官员、特务头目领头,其中成员都是军方背景的使团没有背负其他目的。从使团的行程来看,他们将由陕虢入河中再转道河东,最后拜访幽州,然后从河北经山东南下。

虽然从目前的战事看,这个行程比较合理,但其中的猫腻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镇口的石碑还在,上面很中庸地写着“兴隆镇”三个字,一个很吉利的名字。据陕州汉子介绍说,镇子在宣宗之时,光窑子就有三家。只是现在,出现在山南众人眼中的只是一片兔入狗窦,雉在梁上的残垣断壁,在乱石碎瓦间偶尔可以看到只骨森森。至于人烟,怕是只能在梦里偶见了。

众人对此司空见惯,迅速选了一快平整处立营。如今的大唐,便是最繁华的地方没有多人口,整个帝国到处是尸骨和贫困,辐集的商旅、富庶的生活已经如同泡影一般消逝远去。

山南的帐篷是军械所特制的行军帐,支架简单,用料厚实,比起一旁陕军所用的破帐篷简直有天壤之别,这令陕军羡慕不已,若不是山南军在南边凶名在外,他们恐怕都会半夜突起,将山南使团杀净,夺了这军械——这样的事情再普通不过。

看看人家,盔甲齐整,使的是好刀,负的是好弓,冬装厚实,再看看自己,仿佛乞儿。陕兵只能自卑,只能眼谗,若不是他们守境之时也可以看到山南兵,他们或许会觉得这些是仪仗兵,摆样子看的。所幸山南兵虽然军械齐整,十分傲气,但却没有骄横待人,一路上倒也没有冲突,有时候反而还给些小玩意与陕军,平常和拉拉话什么的。

通过山南兵有意无意的叙述,陕兵得知道了这么一个消息:山南正在整军,拟招一批外镇老兵,尤其是下级军官、箭手和骑兵。若是你有本事,立即可以编入军中,拿那令人艳羡的军饷,过上好日子;即便是你本事不够也没关系,可以做乡兵、差役(山南的说法叫警备军),再不济也可以分到田地过太平日子——据山南兵所说,原本当过兵的山南新民用一半的钱就可以从官府那里领取农具种子……

山南是什么地方?驻守陕州的兵最“清楚”不过。那是太平乐土啊……什么时候瞅准机会溜过去?带马过去能领到双份的钱呢……骑兵徐疤子暗自想道,一边把篝火拨得更旺一些。

夜色深沉,寒气逼人。

虽然在马背颠簸了一天,身着狐裘的庄庭暖却还没睡。他是正使,负担着最大的责任,在他的旗下有军人,有细作,有山南特有的“技术官员”——原本白日见鬼的工屯虞水衙门在山南是很吃香的,大帅一下子派出这么多考绩良好的官员显然是希望能够有所收获——尽管他说尽力而为,首先保全自己,但他庄庭暖怎么敢大意?

也不知道北方发展得怎么样了?原先定的策略是不是要调整……自从离开了山南境,最让庄庭暖感觉不适应的不是旅途劳顿,而是情报的缺乏。在山南,庄庭暖有极高的保密级别,能够掌握到足够充分的情报作为定计参考,而一旦到了外地,强烈的反差让他仿佛就跟**了一般。

四天前庄庭暖最后一次得到的情报,北方局势有了一些变化:找事的两镇将主力抽调回镇,只留个名号继续在河中“平叛”——李克用的压力实在太大,他们不敢冒险将自己的机动力量再放置在遥远的河中,即便是王处存的现实袭击也让他们防不甚防。

说起来李可举和王熔都是河北镇,原本不应当和王重荣直接兵戎相见,这次战事事实上是朝廷,或者说是田某人一手促成的。田某人出于对河中盐利的觊觎和制约李克用的目的,让王重荣徙镇。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居然得到一批大臣的支持,据庄庭暖的分析,第一条原因无非是觉得王重荣实力一般,朝廷又可以得到拥有黄巢余部最多,实力甚强的朱温的支持。而最重要的是,田某人受了逃难过程中藩镇白眼的刺激准备再募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来——神策军糜烂已久不可救药自不必提,连原本杨复光带回来的镇军也跟着八都将叛逃去了,朝廷再没有象样的军力。募军要有钱粮,藩镇不朝者多,朝廷用度甚紧,而王重荣的盐利丰厚非常,他每年居然只肯给朝廷几千车……

这样决定显然是荒谬的,王重荣肯给你几千车盐已经是顾及和朝廷离得近,多少要给点面子免得遭人诟病、与人以衅,你却叫他徙镇,他如何肯?(—开始是说徙往黔西,后来朝廷可能也觉得不好意思,换成了与对朝廷还算客气的义成,也就是和王处存对调。)

按照藩镇逻辑,朝廷随便叫人徙镇是错的,是不讲道理。于是王重荣一下子就站在了道义这边,随即上书抗辩,语气自然也很是不善,直接就说朝廷的某个阉人如何如何,一下子惹翻了田令孜。恼怒之下田令孜虽然没有撕破脸皮,但却许利若干,鼓捣原本就担忧河东太强的河北两镇出兵河东的仆从河中。

当时,河北两镇各有两千人左右的小军为才安稳下来的朝廷打工,准备对付河中以后,合计增兵至两万,对外宣称是“防秋”——这原本是针对胡人秋季南下的战争准备活动,在藩镇时代则是藩镇表忠心的手段。

如此,战事便暴发了。

王重荣在最初的失措中迅速反应过来,装模作样要带兵赴河中就任的王处存也举兵袭掠河北两镇,之前没预料到状况的河东开始在东线重兵集结……河北两镇见迅速拿下河中造成既定事实的计划破产,河东发怒,随即又猥琐起来,向朝廷、河南、甚至云中的赫连铎求援,一边暗作准备。于是就有了抽兵回镇的举动——毕竟还是老窝要紧。

河北藩镇是安禄山一系的长期盘踞的地盘,多数节度继承人都是胡人或者胡化的汉将,一向视人命为草芥,连自己治下的百姓也是如此,但这样也有一个优势——打仗疯狂。在防备河东的要紧关头,他们尽发治下百姓,青壮悉数抓将来从军,边境坚壁清野,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就凑出了六位数字的庞大军队,这样河东一时间也不敢仓促发动,王处存也收敛了一些,双方便搞起了冷战,互相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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