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监军府解除戒严隔离以后,张承业的“病”还是不见好,而李严也没探视过他。
据心腹亲卫回报,张太监每日都在读书写字,没有任何激烈的激动——这反而让李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在监军府隔离的半个多月里,监察司对其中的人员进行了仔细甑别,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被列入了“医治无效”的名单之中,至于剩下的大部分人,也都没什么好下场,都被分配到犄角旮旯里蹲着去了,这辈子眼看再无出头之日。只有极少数“病势较轻”的人侥幸而忐忑地等待着人生的转折——他们将和张承业一系的外围人员一起参加“山南政治学习班”。
尽管这个新的学习机构几乎与牢房黑屋无异,但其中的学员却不敢,也没有丝毫怨言。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早点学透凝固李大帅的思想的册子好重见天日。
而经过山南医务处和监察司长达一个月的调查取证,一份长达五万字的报告也呈现在了山南官员们面前。该报告经过详细而复杂的论证,对监军府“疫病”事件作出了新的论断。报告推翻了最早的“疫病说”,认为监军府的集体生病事件事实上是一起人为案件。报告将其定性为“蓄意投毒”并作了病理上的详尽分析,最终认为,毒药由三味罕见的草药组成,这三味草药无一例外地产自比襄州更南的某处。
报告一出,大帅震怒,限令山南监察司一个月内破案。
虽然仿佛闹剧,但所有人都很投入,尽量配合监察司的演出,以至于七天以后,山南百姓们都从传言中得知了他们敬爱的张使被无耻贼子投毒的事情,而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南边的另一个监军使——至少在传言里是这样的。
虽然什长张苦娃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他也猜到马上又要打仗了。到了南漳以后他发现,所谓的防务训练根本就是个幌子,主导训练的不再是教导营,而是一批明显临时抽调而来的南方军官,甚至还有百姓。
和以前的训练不同,虽然不是针对防务,但这回保密管制严格的训练针对性还是非常强,主要项目包括夜间潜伏行军、凫水、徒涉甚至露营。张苦娃虽然不是什么聪颖的人才,但好歹也是山南讲武堂出来的,几天以后就明白过来,这是要对南边动手了。
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争,张苦娃隐隐有一丝期待。他并不理会这场战争是为了什么,是不是正义的,甚至也不像山南籍士兵那样抱着为李大帅的效死的心理——对于不会其他营生的张苦娃来说,他的生活只有两部分:打仗和准备打仗。
在准备打仗的日子里,张苦娃经常莫名的焦躁,这也是他对士兵们训练严苛的一个重要原因。他在宣泄,否则的话战争准备的漫长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度过。和其下级军官不同,张苦娃从军的时还是个孩子,一直都在兄长张难生的照顾和管教之下,不会耍钱,不会睡婊子——尽管山南军有限度地允许这些事情。在张难生战死后,张苦娃一直显得有些落落,士兵们畏惧他,下级军官们虽然不会可以疏远同僚,但张苦娃和难与他们同乐。
因此,战争成了张苦娃的唯一期待,在战场上立功或者战死都行。如果战死了,他就可以和兄长一起被埋在陵园之内,接受香火供奉。倘若立功了升职了,他得赶紧娶一房媳妇生个娃,给他和兄长留下香火——在山南军规之中,以三十岁以下的未婚军人必须升到队正级别方可成亲。张苦娃算过,他现在攒下的军饷再加上兄长的卖命钱,够一家三口不做事情活上三两年了。
虽然不怕死,但如果有可能的话,自然是活下来更好。因此,张苦娃不单是对士兵们的训练要求严格,对自己也是十分苛刻,甚至于近乎虐待。士兵们训练出刀每天只消三百下,他要练五百,旁人携械越野跑,他还加上沙袋……在他们团,张苦娃年纪虽小,但却没人敢和他说硬话,大伙私下里都叫他张疯子。
张苦娃是河南人,不会游泳,在这次训练中一开始吃尽了苦头,但凭借着长期锻炼出来的良好身体协调性,在最后的考核中,他依旧能在全团什长之中排在中游,再加上他的单兵能力和部下的良好训练水平,取得全团第二的成绩,被记了一功。按照山南升迁条令,他只要在即将到来的战事之中斩首两级就可以再进山南讲武堂接受两个月的升职培训,完成以后就是一个队正了。
张苦娃所参加的考核意味着山南的对外战争即将打响,所有下级军官在结束考核以后都紧张了起来,原本可以赌钱吹牛半个时辰都被用在了训练之上。果然,考核结束之后不过五天,在南漳整训的士兵们开始分批开拔。
张苦娃所在部队被分在最后一批,在开拔之前,队里来了两个军法官(山南的老兵们始终不习惯官军法队的人叫宪兵)。这两个军法官的主要任务是监视全队这一百多号人,上峰有令,本次行军不得与外人有片语交谈,不得私自离队半刻以上,否则军法从事。
“什长……”一个去年年底才入伍的新问边上的老兵:“咱们这是要打仗了?”
“大概是吧。”老兵看了一眼张苦娃,低声说道,他可不想挨张苦娃的耳光,丢不起这人。
新兵神色变了变,充满期待地笑道:“咱们不是可以立功领赏了?斩首十级官升一级……那不是就能进讲武堂了?”
一个同队的什长恰好路过,听到这话,低声对在一旁面无表情擦刀的张苦娃说道:“这兵真是嫩的可以……连生死都还得两说,却先考虑起奖赏来了。”
张苦娃掸了一下刀锋,头也不抬地说道:“有点念想总是好的。”
那什长正要说什么,却听到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如同雷鸣般的闷响,抬头望天,却是没有下雨的迹象,脸色稍变,对张苦娃说道:“难道连传说中的那东西也要派上用场了?”
张苦娃侧耳听了一下,点头道:“看来想要活下来还真的得小心。”
那什长已经恢复了常色,刚想开两句玩笑,那边宪兵已经过来了,什长连忙收声,拍拍张苦娃的肩膀,转身走了。
有宪兵在,士兵们自然不敢议论刚才的怪声,只是闷头休息,准备继续上路。谁知道天忽然就阴了下来……真的是要下雨了。
“开拔!非令不得停止!”整训副使、团统制官刘鄩的命令立即传了下来。
士兵们纷纷起身,心中却是叫苦连天,看来又得重复训练时的雨中行军了,还得希望待会不打雷,否则的话还有可能在劈中——训练的时候就发生过两个士兵被雷击阵亡的事情。
张苦娃扫了一眼部下,发现这十个人都已经基本上整顿完毕,满意地点点头。只有练得好,战场上才能多些活下来的希望……只是眼前这十人不知道能回来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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