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各取所需（1 / 1）

九月一日，盘踞粤东东江一带的陈炯明部，乘革命军内部混乱和南方政府因沙基惨案外交受迫的双重压力，击败留守潮州梅州地区兵力薄弱的革命军，迅速占领了粤东大片地区，集结重兵于惠州一带，并暗中勾结驻扎在粤北地区的熊克武部，企图合力夹攻广州城。

革命军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毅然决定发起第二次东征。九月十九日，一份语气委婉的命令从大本营传到广西军政总部，要求广西革命军“精诚协作共讨顽逆以捍卫革命之果实”。大本营将讨伐粤北熊克武部的任务交给了广西军队，广西军政首脑和三军统帅立即集中总部研讨对策。

在制定出兵方案之前，孙逐良中将奉刘存命令向会议汇报总参谋部作出的分析：

据情报局从广州发回的报告表明，大本营正处在一个相当混乱的局势之中。刺廖案发生前的两个月，省内右派势力就已放出风声要刺杀左派代表廖、汪、蒋三人，我们分析这是由党内粤籍势力发出的警告，意在逼走外省籍的几位党内左派领军人物以便彻底掌握实权。六月底，蒋将军的坐车受到袭击两名护卫被击毙，因蒋将军当时不在车里得以幸免，参谋部多方认证得出结论——右派势力当时尚未下决心刺杀以上三人中的任何一人，而是用此行动再次提出严正警告，哪知三人毫不畏惧并大张旗鼓追查幕后真凶。八月中旬，蒋将军从广州城里的军校办事处乘车回东山，经过城门时突遭袭击，凶手被预先埋伏的蒋将军护卫擒获，经审讯供出的幕后指使竟然是英国人支持的原商团首领陈廉伯。几天后廖先生被刺身亡，亦当场抓获凶手，审讯得知策划者有魏邦平、梁鸿楷、林直勉等军政要员，蒋将军顺藤摸瓜得出许崇智、胡汉民等人大有嫌疑的结论，理由是魏、梁、林三人的顶头上司就是许、胡等人。在召开“特委会”裁决后因证据不足连续多日无果的情况下，蒋将军派出自己的部队进入城内宣布广州戒严，同时秘密联合汪主席达成若干协议，随之骤然发动拘捕了许崇智等粤军将帅十余人并软禁了胡汉民，收缴粤军武器和任命新的中层军官。十九日将许崇智数人押解上开往海外的客轮驱逐出境。至此，大本营军政大权掌握到蒋汪手里。我们分析，大本营这时不待稳定急于东征，最大的目的是迅速转移全国视线，并将犹豫和观望的军队拉上战场以减少不安定因素。至于蒋汪的协议内容我们情报部门尚未得知，目前广州局正在加紧行动争取尽快获知具体内容。

听完总参谋部孙主任的汇报众人一片哗然，大本营的情况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争权夺利竟然到了如此肆无忌惮的地步，各人不禁为革命前途担忧不已。

刘存平静的说到：“相信大家对情况已经比较清楚了，我想听听大家的看法和意见，大家尽管畅所欲言，要知道这将影响到我们的立场和将要采取的行动。”

俞作柏第一个发言：“大本营既然这样混乱，不如我军立即发兵进入广州弹压，一来能够震慑别有用心之人，二来示我立场壮我军威，使我军从中得到切实的利益。”

俞作柏的话得到数位将领的支持，趁火打劫的好处大家都知道。只是白崇禧以上到刘存等人心中暗自警觉，俞作柏这个建议虽然无可厚非，但也暴露出他蠢蠢欲动的野心和鲁莽。

黄绍纮说出自己的看法：“我认为不能进兵广州，据孙主任刚才介绍，我想目前广州局势正在趋向缓和，我们此时再去，无形中等于告诉天下人我们有夺权的野心，况且粤东陈炯明一日不除，我们对桂东一带的安全始终有所顾忌。看来这次巨变将以蒋、汪两位的胜利而告终，目前这对我们没有坏处，相反我们还会成为任何当权势力都要巴结的对象。”

“我同意黄副总司令的意见。”白崇禧接着发表自己的见解：“大家不妨听我说说对蒋、汪二位领袖的一点个人感受：因军务需要这段时间我常去广州，与两位领袖颇多接触，说老实话他们对我新桂军极为重视心存忌惮但也没到惧怕的程度。我个人认为两位领袖均是运筹帷幄深谋远虑的统帅之才，试想，他二人手中之军队只是革命军中的十分之二，仍然能在短短两个月时间里挫败实力强大、数倍与几的粤省军政势力，基根深厚的粤军眼睁睁在自己的土地上被缴械、驱逐和分化！如今他二人迅速通告天下发起东征，以反军阀反分裂的革命者姿态换取国人和海外侨胞的认同，已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因此我认为，我们不但不能出兵广州，相反应该相应号召，助他们消除粤北的压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得到更大的利益。”

白崇禧的意见得到大多数将领的认可，大家纷纷表达了相似的看法，这让刘存暗暗高兴。刘存正要宣布会议决定，李宗仁的一席话把大家引导到一个新的更大的方向，令与会将帅豪气干云胆气横生脸上流露出无限的憧憬。

“既然大家的意见趋向一致，我们不妨把脚步迈得大一些！”李宗仁从容地站起来朗朗说道：“正如黄副总司令和白总参谋长说的那样，我们不但要支持大本营的东征，还要尽更大的努力助大本营扫平一切障碍，首当其冲就是迅速消灭川军熊克武部，夺取粤北和湘南的大部分地方。如此有如下的积极作用：一、师出有名壮我军威，熊克武部在我军强大的打击下能否多活一个月都难以保证，大本营在我军配合下东征陈炯明全无后顾之忧定能迅速平乱。我们响应革命号召的同时，等于向全国宣告我们的立场和展示我军的强大，定能一举奠定我军在全国人民心中的重要地位。其二、东征胜利后，大本营革命政权必然马上发动北伐，以解救倒悬之华夏亿万人民，而我军正处在先锋的位置上，中原大地将任我驰骋，长城脚下必将印上我们英勇的足迹！试想，我军以正义之师的崇高形象出现在统一祖国的最前沿，必然昭显我革命声势，弘扬我八桂子弟的威名，成就我们心中伟大之理想，我们的名字，将永远铭刻在华夏的英雄史册上！”

一瞬间会场掌声雷动群情激昂，全体将帅起立报以长时间的掌声和欢呼，刘存也满面红光精神振奋，一贯沉稳的李宗仁的精彩发言虽然有些急进，但也代表了全军的意志合乎自己的理想，统一祖国建设富强的家园正是刘存毕生的追求。

很快作战计划敲定：钟祖培第一军和俞作柏第二军分别在李宗仁、黄绍纮和白崇禧的率领下兵分三路向占据湘南粤北大部地区的熊克武部靠近。刘存会后特意留下俞作柏和李明R，和他两人进行细致坦率的交流，询问了第二军的训练情况，叮嘱二人注意在战略战术上多加商议团结协作，勉励两人勇往直前尽显第二军百战雄师的威名，两人深深体会到了刘存真切的关怀和希望，心中对刘存充满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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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健硕的詹姆斯.罗德独自坐在饭店客房外阳台的豪华红木椅上，静静地看着南宁大饭店正前方不远处的青云街，对岭南风格的精美建筑一直保持的愉快心情已荡然无存，相反他此刻的心情远远不像他脸上的表情那样平静。再次来到广西已快两个月的时间，竟然无法与当地政府和企业达成任何一项协议，一天到晚没完没了的考察和谈判耗尽了他的精力，其中数次他恨不得转身就走，可是转身就走的事情已经在数月前干过一次，他不想再次两手空空地回去，否则定会沦为在广州和上海呼风唤雨的同事或同行的笑柄。

罗德六年多来在华夏获得无数的宝贵经验和财富，使他从一个地位低下的美国西部金属制造联合企业远东公司办事员，一举跃升为远东公司副总管。当得知广西有个安定的政治环境和十多个大型贵重矿场时，罗德兴奋不已，那巨大的财富和一个个荣誉几乎正在向他走来，他抢在第一时间自告奋勇并电请万里之外设在西海岸的总部，艰难击败其他两个唯利是图的竞争者才获得机会总管广西事务。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显赫的身份以及公司在大江南北各省所拥有的巨大优势，到了广西竟然四处碰壁无人恭维，在别处往往五到十万美金一甩手那些卑鄙龌龊的军阀就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就算将他统治下的土地连同他的祖坟一起搬走都行，何况一两个矿点！可在广西却行不通，这群可恶的统治者竟然在一年以前就以立法的形式管制整块土地上的所有矿产资源。所要开采的矿场必须向这个政府下的所谓“国土资源管理局”申请，还要经过议政委员会的批准，自己手里六十多万交际费用竟然送不出去！这群顽固可恨的广西黄脸猴子！如果早***在全华夏制定各种诸如这套见鬼的法律，华夏也不会像如今这样贫穷了。

更令人气愤的是，那群愚蠢的短视的急功近利的德国人，根本不顾远东的行业惯例与这群顽固的猴子平等合作，听说每个月都有从欧洲开来的万吨巨轮在这帮家伙新落成不久的钦州港卸货，然后装上广西政府下属的桂华公司从安南买回的大量珍贵原木兴高采烈地回到欧洲。想到这罗德也不得不承认这种见不得人的合作确实给双方带来很大利益，也很生气这个港口几乎所有装载设备都是自己国家卖出的，现在受益的居然是别人！德国人卖出了大量的民用机械设备和夹带的武器加工设备，赚取了丰厚利润，又与这个狡猾的政府合资建造柳州钢铁厂和西北部的轴承厂，这几天有传闻卑鄙的德国人又拿到了百色钨矿的联合开采权，如果总部再坚持原则犹豫不决，桂西北那些罕有的高品位的锡矿和锌矿又要落入可恶的日尔曼人手中了。

性感的女秘书维多利亚小姐匆匆来到罗德身边，掠了下犹如瀑布般的金发，轻声对罗德说道：“亲爱的罗德，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想先听哪一个？”

罗德正在气恼的时候，闻言生气地说：“蠢货！这个时候有消息就是好事，还管***什么消息，快**！”

维多利亚生气地扬起下巴冷冷地汇报：“总部答应提供小型发电机技术和电机技术转让的条件，并指示全力参与八桂电话电报公司和八桂铁路公司钦州到南宁段的投标。”

“太棒了我亲爱的宝贝！”罗德猛然拉过维多利亚横放在自己的双腿上，毫不理会她的惊叫用力在她白皙的脸上亲了又亲，这才扶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对不起亲爱的，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对刚才无礼的责怪向你道歉！”

维多利亚白了他一眼这才犹豫地说：“罗德，下面的消息可能令人不快，我请你保持冷静。”

“没问题！在好消息的前提下还有什么坏消息能让我生气，尽管直说我的宝贝。”罗德已经恢复平静，显示出优雅的绅士风度。

维多利亚抿了下性感的嘴唇照直说来：“我们设在广州的分部送来报告，广西军方正在用武器和赣南、湘南以及滇省的军方交换钨矿和锌矿，与滇省政府合作开采和加工铜矿、锡矿、硝石和硫磺，我们在上述几个省的业务量急剧萎缩，我们的很多中国代办都痛苦地表示这种情况如不制止很快就要失业了。”

罗德吓了一跳：“我的上帝，这怎么可能？”

“报告说广西军方用四支毛瑟步枪加两百发子弹换一吨钨矿，十五顶他们换装下来的钢盔翻新后加上十组牛皮弹匣也能换一吨钨矿。目前钨矿的收购价格是一百八十美元一吨，而我们卖给各省的毛瑟步枪是四十八美元一支不含子弹，所以各地军政府纷纷和广西军方交易，从而减少了出货量。我们的代表质问那些军阀为何不守信用，军阀们回答谁出的价钱合算就和谁交易，说什么这叫‘各取所需’平等往来。”维多利亚一口气说完后有些紧张地盯着罗德。

罗德轻轻推开维多利亚，缓缓站起来到室内点燃一支粗长的古巴雪茄，深深吸了几口才忧郁地说：“看来这群广西官吏一点也不傻，相反还极度阴险狡诈！伦敦市场钨矿到货价月初已急升为三百一十美元一吨了。希望这次总部不要再***有那么多该死的傲慢与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