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开诚布公（1 / 1）

总指挥部作战室内，讨贼军三位最高决策者经过对此战的重新检讨，最后都陷入沉闷的思索之中。刘存知道一时半会难以得出个结果，干脆提议出去走走，很长时间兄弟几个没有机会一起去吃早餐了。

三人一路东拉西扯聊着和军事不相干的话，不一会来到‘临江街’这条聚集着梧州及各地著名小吃的街道。走进一家整洁古朴的小店，好不容易才在角落找到一张矮桌坐下来，小店老板初见三个穿着讨贼军军服的大官进来吓了一跳，待看清几人面容之后连忙吩咐伙计上最好的茶，便欢天喜地跑过来。

“三位将军，有一段时间见不到您们了，贵客啊！”

大家笑着和老板打招呼，黄绍竑拍拍身边的方凳让他也坐下，老板连声推却最后被黄绍竑拉一把也就诚惶诚恐地坐下，黄绍竑笑问：“老覃好生意啊！座无虚席赚得还可以吧？”

覃老板连忙回答：“托福托福！还得感谢讨贼军！梧州城从未有过如今的热闹，本地人不说，外地新来的少说也有六、七万人，我和老伴正在盘算再开一家店铺，毕竟我这的‘牛肉肠粉’是五十年的老招牌嘛，不愁生意不火。哈哈！见笑见笑。”

“先恭喜了！覃老板我问你一句，都是什么地方的人来得多一些？”白崇禧也挺感兴趣。

“唷！这我可说不准，湘南和赣州的可能多一些吧？川东的也不少，哦，东西来了，各位将军慢慢用。我得去忙，告罪！”覃老板满脸笑容匆匆离开。

黄绍竑边吃边问刘存：“伯庸，这么多人能吃得消吗？”

“没有老覃说的那么多，五万人还是有的。问题不大，基本是陆陆续续到来，自从我们打下周边五个县后来的人更多一些。如今单是扩大城区和扩建梧州到苍梧的公路就用了三万多人，还有新开的和外地搬迁过来的一百多家工厂，很多人也自己开店铺，基本可以解决，再过三、四个月可能劳力又不够了。”刘存吃得满嘴油光，说完才掏出手绢擦起来。

黄绍竑与白崇禧已经顾不上吃东西，两人连夜坐船回来没走陆路所以不知道修路扩城的情况，但这么多工厂开工的事情还是把两人吓了一跳。白崇禧问道：“伯庸，你哪来这么多钱？”

刘存折起手绢不慌不忙的回答：“扩建的城区新建道路，谁出钱就以谁的名字命名，还可以在道路两旁任选一块相当于投资总额三成的土地，流芳千古光宗耀祖还能得实惠，连乡下地主都来竞标。外省富商投资工厂第一年不征税，之后一视同仁享受本地工厂的一切待遇，投资五十万以上的，我们派出税警进厂保护并可随时联系政府下属的工商业监管局寻求银行支持。我们自己从中白白得到新开发的四成土地，你们就等着年后升值吧！还记得六月份从牢里放出的那个小瘪三吧？***他如今拉起一个近两千人的队伍，不知在哪搞到资金买了许多机器设备，承接建筑和道路工程，上个礼拜我还去帮他剪彩呢！”

黄绍竑白崇禧面面相觑无比震惊，直到刘存说‘上午解决了手头的难题下午我领你们去看看’，两人才和刘存一起回到总指挥部。

晚上出席完黄绍竑以军队的名义举行的‘欢迎全球红十字援助小组招待会’，三人又回到总指的作战室。

黄绍竑感慨地说：“今天我黄绍纮算是口服心服了！原先总认为自己比谁都聪明，现在才明白是如此浅薄！四个月，仅仅是四个月时间，整个梧州城里城外给我一种翻天覆地之感受：制币厂做出的纸币和硬币，图案新颖结实耐用，桂商银行开张不几天增加了五百多万大洋之存款，我们还能占有三成股份！原来连铁钉都得从广州买回，现在竟然能造锅炉了！谢长庚那个制衣厂，生产之军服和帐篷我敢说在全国没有一个军队有这样的福气用上！还有伯庸从八步拉回来的那些军械工匠，竟造出了那个叫‘双管猎枪’之样枪，样子虽然难看点，可二十多米距离能将近寸厚门板击穿十几个洞，而且弹壳是纸制，用在巷战中那可是犀利之武器。下个月那批设备运到，不出两个月我们就能做到子弹大部分自给。还有铸造厂、皮革厂、农机厂、肥料厂、水泥厂等等我们没时间去参观，想必亦是一番繁荣之景象，如此成就我黄绍纮就算用上五年时间也未必能达到。”

白崇禧也赞叹不已：“西大营改建之总指挥部暨军校布局合理质量上乘，医科学校环境优美设施齐备，总指外两所学校报名处挤的水泄不通。下午之议政会议议题明确秩序井然，最难得的是政府各关键部门之官长，大多为学历丰富知识对应之专业人才，而且朝气蓬勃真抓实干。有如此强大之行政力量及周全措施，繁荣壮大指日可待！”

刘存笑得很开心，但他知道梧州的今天只是迈向理想的第一步，是为明天的发展壮大所做的一个实验和打下一个基础，如果眼光局限于小小的桂东和整个八桂，那与原先大多数目光短浅之军阀本质上有何区别？这岂是自己奋斗之目标！

刘存从容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两位兄长千万不可为眼前之点滴收获而陶醉，要知道我辈之最终理想在于辽阔之祖国和亿万之人民，岂能满足于现状！俗语道：‘心有多宽路有多远’，今天之成就只是我辈走向人生目标之第一步！长路漫漫荆棘密布，前方仍有无数之挑战等着我们呢！”

黄绍竑白崇禧闻言无不凛然一震豪情万丈，相互会心一笑即把精力转到眼前所要面对的问题上。

刘存指着地图上新占的几个县：“目前藤县、岑溪、容县初平，由于我军在梧州苍梧实行之措施得当，剿匪亦较为彻底，民心归向群情踊跃，加之面对李宗仁部所辖之郁林，如今甚为安全，因而只留三个营之苍梧民团在各县驻守，并组织当地成立民团协防自保。我苍梧之西北与昭平县交界一线，由于是沈鸿英之辖制，只收下昭平南部与我接壤之木格和马江自发来投之两部，为暂时避免沈鸿英剧烈之反应我们只能到此为止。”

白崇禧若有所思的问：“伯庸，如今我军治下五县有多少兵力可供调用？”黄绍竑也表示了相同的意思。

“训练两个月以上之新兵有四个营计一千四百余人，驻扎于北营。入伍两个月以下之新兵五个营一千六百余人仍在苍梧龙墟大营苦训。民团方面，最具战力之苍梧民团七个营，除第四营驻守苍梧境内之外，已有两个营编入陆炎炮营，将陆炎营升格为团已刻不容缓。另外四个营分别在其他四个县协助维持。还有一部人马多达三千众之收编土匪，已从中抽出四百余人供粱铸之特种大队和龙剑光之教导营。余下二千余人甚为头痛，战力不错但军纪涣散，没有一、两个月整顿不敢派往前线。”

黄绍竑想了想所道：“经此一战，如今前线包括投诚之部队只有四千人左右，陆云高得柳宜韩彩凤部支持，全部人马已恢复为六千余众，此数尚未含歼灭李德邻一部之收编。我拟将驻扎北营之四个新兵营补充入前线各部，不知二位有何建议？”

刘存白崇禧均表示同意，白崇禧所：“我建议将所有苍梧民团立即转入正式编制，发放军装更新武器增设为两个团，不知伯庸可否办到？”

刘存仔细考虑了很久，才开口说到：“困难不小但可克服，只要任命两位民团副司令其中的一位为团长问题即可迎刃而解。至于装备，四日前我军方从香港购回长短毛瑟枪五千支子弹四十万发，新式作战服和皮制弹匣等物品在谢达材的军需处也存有八千余套。原想近期陆续换装主力部队，不如此次一并装备完毕，一来可增加战力二来可鼓舞士气。”

黄绍竑白崇禧极为兴奋，如此一来全军已增至九个团又一个营，官兵达一万一千余人，战力大大提高，陆云高部之末日为期不远了。

黄绍竑兴奋之余得寸进尺：“伯庸，干脆将那两千余土匪全给我算了，省得你日夜费心操劳。”

刘存白崇禧指着他一顿笑骂，然后刘存才严肃地说：“我有一打算，不知两位兄长意下如何？”

“请讲！”两人异口同声回答，随后三人也觉得太过急切又是一笑。

刘存说道：“我打算将换装下来众多装备之大部，用来武装这二千余人，从教导营中抽出三十名教官担任各级正官长，从二千余人中选出副官长，设立两个新编团。既然我们决定不再重提此次李宗仁部之背约采取真诚联合既往不咎之态度，而继续支持其部重起，那么就将这两个团作为援兵支持他夺回桥圩，既而从桂平西、南两个方向重新发起对陆云高部之进攻。”

白崇禧黄绍竑对望良久，同时转向刘存，一齐竖起了大拇指！

白崇禧站起来朗声说道：“如此一来，我军可在五天内完成换装，我想借此高涨之士气，换装完毕两天内，发起对陆云高部之决战！如今陆部主力之一半歇战不久，仍然停留在横县和宾阳边界，我部出其不意发起猛攻其部必然疲于奔命，半日后我军两个团的援军汇合李德邻部再发起进攻，则陆部主力已向东回援不及反应，进退失据首尾不能兼顾，必然惊惶失措，桂平全境就此必能一战而定！”

两人听完一致叫好，刘存对黄绍竑建议：“季宽兄，回程途中能否拐个弯去郁林会会以行兄（黄旭初）和德邻兄，表示我们的诚意。三天后我保证两个新编团开往郁林。”

黄绍竑哈哈一笑说道：“我正是此意！哈哈，两位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会会我们的老朋友！”

三人谈笑了一阵，黄绍竑突然收起笑容看看白崇禧转而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存，深深吸了口气无比坚定地说：“伯庸，无论德行谋略、军情政务，老哥我对你口服心服！深知以自身之能不足以胜任领袖一职，今日趁此机会向健生兄和伯庸说出我心中萦绕良久、不吐不快之肺腑之言：此役之后，我等众兄弟将推举伯庸为我众人以及全军之领袖，我黄绍纮将与健生一道歇诚辅佐，此生定将全力以赴肝胆相照！”

刘存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如此之快！他张着嘴抬起右手想说点什么，黄绍竑一把拉过他伸出的手用力握着好一会，满怀深情地鼓励一番才回去休息。他的步履是那样的矫健和坚定，他的背影让人感觉是那么的轻松和坦荡。

白崇禧和刘存漫步在军营的操场上，两人轻声交谈和缓而亲切，白崇禧从心底里为刘存高兴，他深信在自己这位睿智通达博学多才的兄弟带领下，没有不可战胜之困难，定能一展胸中之抱负，发挥自己之才智最终实现自己的理想。

刘存稳定了心态，坦然接受这一现实并迅速融入其中。他在一个新的高度上思考和探索一切问题，用全局的眼光与白崇禧一同分析目前的处境和全国的形势，提出了包括军队改革在内的一系列构想，把当前通过战争所要实现的战略目标和白崇禧一一交换了意见，得到白崇禧深刻的理解和全力的支持。

东边的天际渐渐浮现鱼鳞般的云霞，刘存搂着怀里的佳人静静坐在小楼的窗前，思绪一同停留在彩云上——两个小时后，她将顺着西江流水，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飘然而去。

“存，我会很想你的！”

珍妮幽幽的眼神令刘存的心微微颤抖，他怜惜地把嘴凑到她玲珑的耳边：“我也很想你珍妮！我舍不得你离去。”

……

“亲爱的，你能对我说声‘我爱你’吗？”

“珍妮，你确定？”

“嗯！我确定！就算远隔重洋天各一方，我每天都会对着东方说一句。”

“珍妮，我爱你！”

“存，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