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意外之得（1 / 1）

“报告！”

“进来。”刘存随口应荅，抬头一看高兴万分，自己息心栽培的两员得力下属终于赶来见面了，刘存起身相迎高兴地说道：“粱铸、张成！来来，快坐下。”

待两人坐下刘存先向粱铸询问：“在广州听德广兄说你的教导队扩大至一个连的规模，不错啊！健生兄也甚为欣慰，如今你的队伍战力如何？”

粱铸挺直腰板回答：“全队一共一百三十五人，原教导队的弟兄均在队中担任连排职务。自从两个月前按照长官的新教材训练之后，弟兄们进步神速，估计比不上百色时的水平也相去不远。”

“好！”白崇禧从门外进来，拍拍两人的肩膀示意都坐下：“粱铸坚韧机智、性情忠厚，是个将才啊！黄长官等人一直交口称赞爱惜不已，将你的教导队喻为刀锋，以我看来并不为过。”

粱铸迅速站起，双眼湿润地说道：“若非二位长官倾力栽培言传身教，镇宇一介懵懂小卒早已不知所终哪有今日？恨不得时时伺奉左右以报知遇之恩。”

刘存过来握着他的手轻声说：“你不必如此见外！你我几人都曾并肩战斗彼此亲如手足，你有今日之成就亦是你发奋努力的结果。眼下风云密布战火即来，你部肩负重任需要严阵以待，切不可疏忽大意有丝毫懈怠啊！”

粱铸眼眉一扬即刻回答：“二位兄长放心！我这就回营。”说完敬个礼转身离去。

直到粱铸的身影消失不见刘存才走回屋里，看到白崇禧和张成在窃窃私语轻声发笑忙问其故，张成忍着笑又说一遍：“按您的要求我组建了内保组、情报组和行动组，两月前在梁铸那抽调了他的二十个人，结果这家伙死活不肯还跑到黄长官那喊怨不止，结果黄长官拿出白长官的书信让他看，他这才夹着尾巴回去。此后每次他见我都死缠烂磨声称索赔直到掏空我的口袋才算满意，我还真拿他没办法，唯有尽量避而远之。”

大家又是一笑，白崇禧指着刘存说：“这叫什么将带出什么兵。”刘存笑笑也不介意，忙问张成近况。

张成即刻停住笑严肃的汇报：“自从与韦雄辉和孙逐良回到容县，我们三人即按长官的要求展开工作，黄长官在各个方面都协力相助并指派陈雄长官直接统领。起初我任内保组长，逐良任情报组长，雄辉任行动组长，后因人员增加队伍扩大，陈长官就将我三人均提为副手各人仍兼任原职，逐良现在宜山庆远（今宜州）一带活动，雄辉现在桂平贵县一带，每三日就有情报传来。”

白崇禧和刘存满意地听取张成的汇报，对几人短短半年时间就有如此作为表示赞赏和欣慰。当听到张成随后的汇报不由都竖耳凝神。张成说道：“据一个半月来的情报显示，陆荣廷部各将领间似乎已出现分裂之兆；沈鸿英部有窥视柳州的可能；倒是李宗仁部与陆荣廷部有往来频繁之迹象。”

白崇禧与刘存对望一眼，示意张成继续，张成想了想仿佛犹豫了一下，最后看到两人鼓励的眼神也就咬咬牙接着说：“属下见目前之局势纷乱复杂我军又较为被动，于是从二位长官往来之书信中妄自揣摩，斗胆指示下属加强对李宗仁部和沈鸿英部之刺探，结果发现李宗仁部情况极为复杂，其下竟然分成三派：俞作柏与伍延飏倾向广州政府，何武、钟祖培和李石愚等人主张桂人治桂依附陆荣廷势力以求壮大，而原黄旭初长官与陆超等人主张静观时局，李宗仁本人之态度就不得而知了。”

喝了一口水张成接着说：“至于沈鸿英部，主力屯于八步（今贺州），在梧州此地有邓瑞征旅驻防，其旅战力较强士卒满员，占据城内各要地及东、北两路交通要道。但属下认为若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击败邓瑞征旅并非不无可能，如有广州政府第一军之一师相助，则完全可以战而胜之甚至生擒邓瑞征！”

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河池镇（今河池市）私塾出身，两年兵龄、年仅二十四岁、说完话一脸羞涩的张成，刘存和白崇禧无法掩饰心中巨大的惊异，一下冒出种无法置信的感觉，相视良久才平静下来不得不对这个年轻的部下刮目相看。

“你如此年纪就有这般见识，真可谓深谋远虑万中无一的人才啊！有你为属下，实在是令我等骄傲欣喜啊！”白崇禧赞赏地点点头对张成说：“我再问你一事，你需据实回答：我欲与伯庸同去郁林（今玉林）请李德邻出兵相助，你认为是否可行？”

张成考虑片刻谨慎回答：“若有黄旭初长官的帮助或许可行。即使李德邻不出兵相助，亦不敢得罪我等，毕竟孙先生援桂之战方去不远，李德邻亦是在此战中一败千里龟缩深山的，如今元气稍复驻防郁林，若与我结怨岂非自招粤军讨伐？”

“说得好！你就立刻回去准备，明天一早随我们一同前往。”白崇禧高兴地说，张成大声回答之后就回去准备去了。看到刘存笑逐颜开的样子，白崇禧眼睛一转就对他说：“伯庸，将张成给我如何？”

“休想！”刘存头也不回急忙离去。

※※※

黄旭初陪着白崇禧和刘存用过晚饭，便领着两人直奔李宗仁的住所。穿过四道戒备森严的岗哨，李宗仁已在龙泉洞口笑脸相迎，几人寒暄见礼之后，李宗仁客气地领着三人走过狭长的一段石径，来到一个天然形成的宽大石屋——会客厅。谦让一番众人分别坐下，勤务兵随即送上香茗，李宗仁这才和颜悦色地开口说话。

“一别两年有余，健生兄风采更胜往日啊！”

“德邻兄过奖了，崇禧于田南之役几乎丧命，后至广州医治休养逾年方能行走自如。倒是德邻兄如今治跨六县，治下安居乐业兵强马壮，实在令崇禧叹服啊！”白崇禧含笑回答。

“哈哈！健生兄折杀兄弟了！”李宗仁开怀大笑，随后双眼精光闪闪地望向刘存：“宗仁听说伯庸大才，枪法如神练兵有方，还与健生一道著有练兵方略两卷，如今一见果然文武兼备一表人才啊！”

“德邻兄过奖！德邻兄仁德谦让战功彪炳，莲塘口一役更是身先士卒英名远播，伯庸早已心怀仰慕，如今得见足慰平生了！”刘存恭敬的回荅引得大家笑声连连，李宗仁频频摆手连声告愧，心里却十分高兴对刘存的好感不由增加许多。

接下来大家尽情回忆原军中际遇，长吁短叹之后相互交流统兵练兵的经验，对治下民众的生活环境以及如何提高生活水平进行探讨。刘存的几点看法引起了李宗仁的高度重视和思索，黄旭初更是一脸惊讶佩服不已，就经济建设方面的问题接连向刘存询问，在刘存详细的陈述下他时而双眉紧皱时而连声赞叹，刘存对他关心民众疾苦、戮力提高民生的迫切心情也满怀敬重。

说到对目前局势看法的时候，白崇禧将自己对革命形势的理解娓娓道来，对革命乃大势所趋和如今两广的革命形势做了详细说明，最后直截了当的提出了让李宗仁派兵援助的请求。

李宗仁听了白崇禧的话，眼睛望向空无一人的前方，默默的思考着：之前自己也隐隐猜测到白崇禧此行的用意，对于联合守望自己没有意见甚至可以说是求之不得，只要连着黄绍竑就等于连着广州政府这条线，自己的处境无疑得到更大的改善和保障，至少后背是相对安全的。但借兵援助必然会与沈鸿英兵戎相见，且不说沈鸿英曾经数次来人洽谈，就是他沈鸿英目前盘踞的大半个桂北，在人力、财力和物力等方面也是自己望尘莫及的！最关键的是，如果轻易发兵助黄绍竑部讨沈，就等同于自己已投靠广州政府，据有广西一半地盘的陆荣廷将会如何看待？如今粤桂之间形同水火，以陆荣廷之态度必然会前来责问甚至可能大兵压境！自己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拥有如今之六县地盘，这点家底无论如何不能失去，否则只有回家种地一途了。

拿定主意，李宗仁面有难色地缓缓道来：“健生兄，宗仁窃以为此事还宜从长计议！如今我部虽据六县而治，然所有部属仅三千人枪自保尚且捉襟见肘，即使加上贵部亦不过五千之内，与陆荣廷、沈鸿英部岂能等量齐观？如若仓促用兵，即使一时得胜其随后卷土再来我等岂能抗衡？不如静观其变伺机而动为上。贵部原驻之容县，亦可作休养生息之所，你我两军相守相望，何愁他日不能登高望远？”

白崇禧尽管失望但还是做最后努力：“德邻兄宽广仁厚令我深为敬佩！然今日之局势不同往日，广州之革命军已出韶关压制北军及沈鸿英老巢八步，左翼之李济深师不日即可陷肇庆攻梧州，沈鸿英乃绿林出身飞扬跋扈，治下民怨沸腾众将离心，兼之新败之旅自顾尚难岂有还手之力？其次，革命乃大势所趋不可阻挡，八桂连年战火诸雄割据，早已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辈正当挺身而出结束乱世恤怜于民，若德邻兄在此关键之时登高一呼，即为我八桂革命之先驱，必能所向披靡留名青史！”

李宗仁闻言神色凛然，黄旭初亦随声附和、哀叹民生之苦眼中现期望之态。李宗仁从座中站起往来踱步，左思右想仍然难以定夺，最后还是低声说道：“我军上下均为一同出生入死之弟兄，此事甚大，容我等明日商议之后再告知健生兄如何？”

“如此有劳德邻兄了！”白崇禧知道今夜难以得到答复，只好与黄旭初和刘存一道暂且告辞回城中静候。

第二天，李宗仁如期于龙泉召开军事会议，就发兵援助黄绍竑讨沈一事展开讨论，座中将领各持己见争论不休，几乎到了翻脸相向的地步。连续三天的会议，仍然得不到一致的结果。

正在白崇禧刘存两人焦急等待忧心忡忡之时，张成送上了紧急电报：李济深部于今天黄昏前占领了肇庆城，沈鸿英残部经四会、怀集狼狈逃向广西八步。李济深部第一师定于明晨汇合第三师之大部离开肇庆分水陆两路合击梧州。见此军情，两人已知无法耽搁于郁林，略一核计立即前往李宗仁处辞行。

李宗仁的军事会议仍在灯光下继续，听侍从报告白崇禧和刘存前来辞行，李宗仁等人亦深感意外，李宗仁军中大多数将领均认为没有自己的援助，黄绍竑部绝不敢妄自行动！如今这两人在深夜之际毅然来辞必有蹊跷，很多人也在暗中感叹日后两军之关系经此一事算是大步倒退了！

李宗仁拉着两人之手尽情挽留，无奈两人心意已定归心似箭，最后只能在彼此的客套声中黯然分别。

刘存白崇禧等一路急行，到达苍梧新地镇作短暂休息时已近中午，一行人匆匆用过午饭正待前行，几匹快马从郁林方向赶到，为首之人却是谁也没有料到的李宗仁部俞作柏和伍延飏两位营长。白崇禧和刘存连忙迎上见礼，白崇禧问道：“俞兄、伍兄，几位如风而来可是德邻兄有何指示？”

俞作柏擦了擦满脸的尘土，先是摇头接着坚定地说：“德邻兄仍然举棋不定，我二人深为忧虑！蛰伏郁林六县三年，弹丸之地停滞不前实非我辈所愿！如今革命之势风起云涌，我等岂能再浑耗年华？深思熟虑之后，我二人决心与健生伯庸一道讨伐沈贼！”

伍延飏也坚定地说：“我等心意已坚！部下两营弟兄随后即到，希望对讨沈一役有所益补。”

听完俞作柏和伍延飏的话，白崇禧和刘存惊喜万分，四人逐一握手意气风发，之后分别唤来属下，认真布置妥当即跨上骏马向梧州城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