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平很焦急,一开始还半张着嘴愣愣地盯着熊卫群,以为光盯着他就能找出答案来。直到熊卫群也以一成不变的姿势靠在床头实在太久了,钟平这才求助地看向旁边看孩子的青年。
青年被看得一头雾水,又茫然地看看熊卫群又看看钟平,然后紧张地摇摇头表示不关他事。
钟平也就尴尬地收回了目光,有些泄气地坐到熊卫群床边,也不知道在委屈些什么,语气委屈地向熊卫群报怨:“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熊卫群耸耸肩:“那是你的事,问我有什么用。我看你也干不成什么大事,就算你坚持,他们也不会放多少权给你,最多给你手底下派两个人让你高兴高兴……”
“就是啊!齐还那么不待见我……说不定找我回去只不过念在兄弟一场……说不定我再反抗什么的就会被打入冷宫……哎哟,还想夺权……想的怎么这么多呢这……”钟平一边灭自己威风一边拍大腿,然后忽然好像想到什么似地猛地拍中自己大腿,生疼,“不对呀!总归我是他哥啊!他再怎么着也不能不听我的?!我再怎么着也得再试试……我明明是做哥的,怎么能在兄弟对峙上先退缩……”
熊卫群看钟平这情绪一阵一阵的,不仅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钟平的腰,示意他有点想多了。
被拍到腰的钟平好像被刺到一样往旁边一扭,惶恐地看着熊卫群。这下换熊卫群抿起了嘴:“你犯得着吗……”
“啊啊!没有没有……”钟平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道歉个什么劲……”熊卫群看这又赔礼又道歉的反应简直又好气又好笑,平时怎么就没见他反应这么灵敏,敢情人都是这样的哪软就怕被戳哪么。
之后钟平就有些匆忙又有些紧张:“我、我先走了,我、我、我去上面……我、我去看看丹丹……一会儿我、我再回来……”就一溜烟跑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钟平一边神情诡异地摸着腰一边往走廊中间的电梯走。刚刚好奇怪的感觉……好像被电到,小心脏都跟着抖了一下。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来电?不会……明明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啊,为什么摸一下、哦不,是拍一下就会感觉这么怪啊?
看着眼前的电梯因为装客太满再次关上门,钟平在电梯外扶着门满心纠结地失意体前屈。
不过跟人说了会去看丹丹,熊卫群又有伤在床自己不能去,那他就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于是他就顺着楼梯走上了十楼,也像之前的熊卫群一样轻车熟路地来到护士办公室表明想去看病人。
然后他被护士带去了消毒室。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误会,由于钟平最近也经常出现来看丹丹,护士们都以为钟平是丹丹失散多年的表哥什么的。这也微妙地方便了钟平来回探视。
说到探视,钟平好像还没在没有熊卫群的时候单独来探视过丹丹。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小雀跃,因为这孩子实在很乖啊,就算没有熊卫群这层关系在,他也很乐意去深入了解这样的好孩子。
他一进屋,不意外地收到了孩子的招呼,看看他后面,又有些失落地问哥哥怎么没来。钟平嗑巴了一下才说出熊卫群有事没脱开身这样的借口。
但丹丹紧接着又问了哥哥最近在忙什么事,钟平就嗑巴得更厉害了,说是去出差了。
丹丹依旧没有罢休,依情依理地继续提问:“幼师还要出差吗?”
钟平就连连嗑巴出了好多个“他他他他”,最后脸通红地说他是去外省学习别家幼儿园的经营经验的,再次陷入一个谎要用千个谎来圆的尴尬境地。
丹丹最后还是那一脸失落的表情:“钟平哥哥真笨,连点谎话都说不好……”
钟平就连连摇头,拼命瞪起眼睛说这都是真的。
丹丹就颇像她哥那样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的手术要很多钱的……我们家里根本没有那么多钱,做幼师也赚不来那么多钱……那钱是哪里来的?钟平哥哥……不要连你也瞒着我……”
钟平感觉自己一口气没上来,这妹妹也精得眼睛发亮啊!无法直视啊!但他吭哧了半天终于把安慰孩子的话说出口:“卫群他真的很重视你……”
“我知道……我不能没有哥哥,哥哥也不能没有我……他为了我好拼命的……我都知道……钱是哪里来的你不告诉我,那你总该告诉我哥哥这次是去哪了?确定要手术以后他都没来看过我一次,他是被什么事缠身了吗?”
钟平继续吭哧,总感觉自己来看丹丹是选错了行进方向。小女孩的直觉也太准得可怕了?虽然不是事事都了如指掌,但句句话都戳到钟平无法出口的点子上。他实在没办法说出熊卫群靠杀人赚重金为她治病、谁知道出的岔子太多了被枪射中、伤口恶化到住到了他所不齿的医院,就在她楼下养伤的事实啊!
看着丹丹急切又坚定的目光,钟平挤了半天从嘴里挤出一句:“你放心,他很快就能来看你。你想问的这些事……就等卫群自己告诉你。你也要好好治病养病啊,不然拿什么精神头去逼问你哥啊是不是……”
丹丹之前看起来好像如果钟平不说她就会哭出来一样,不过听到钟平这么说,她也只好有些不情愿地扯着嘴角笑了笑:“我会好好养病的,等我病好了,你们就把所有事都告诉我好不好?”
钟平一看她现在不急着追问了,急忙点点头:“好好!”
“那就拉钩!”丹丹从挽着袖子的病服里伸出小手指来,钟平连忙配合地用自己的小指勾上去,丹丹就念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丹丹这才算宽慰了些,露出了钟平最初见到她时的那种笑容。
等钟平下楼回去找熊卫群的时候想起刚刚自己答应了她什么,又悲剧地扶着电梯门失意体前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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