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业火焚身（2 / 2）

过去昶浩施展阿修罗道秘术时，偶尔会自发诵出一段残缺的，模糊不清的咒文。虽然心中能隐隐明白到此咒有何意义，但等到事后再去回想，却又忆不起任何东西。

现在，昶浩终于知道了，这种咒文就是道音，与大道和鸣后用以阐述大道的语言，只有道心彻底圆满后才可能浮现。换句话说，现在昶浩已经“得道”了，也就是冲破了四阶的巅峰，达到了五阶圣人的程度。

于一战之中而得道，这听起来虽然天方夜谭，但再离谱也比不过巴哈姆特那般仅仅是赏个花就成圣的地步，这一次可以说是诸般条件具足之下，水到渠成的结果。

昶浩之所以这么快得道，和八部神形的神妙脱不开关系。以前伏峦曾说过，施展八部神形的里奥义，对术者本人也有好处，现在昶浩可是切身体会到了。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但若能迈得过去，就有同等的收获。八部神形的里奥义施展之时，灭去旧体，重塑新身，等若活出了新一世，也是一种变化生死的体现。

普通人身死之后，所携三尸也一并消亡，等到转世重生后，心染尘缘，三尸再度生起，于是凡人继续还是凡人。就算是前生身为大圣，若是身陨，受了隔世之晕，不忆前尘，又沾新缘，一旦生出新的三尸，前世道果便荡然无存。但换句话说，若能在身死之后，趁着旧三尸已死，新三尸未生时精励修行，就有可能一朝摘得极果，这便是道家兵解，和佛家修中阴的原理。

现在昶浩连续九次重塑神形，等若九次重生，每一次己心不灭，而旧身消去。虽然不是真正的死而转生，但是每一次神形毁去，三尸也不可避免的被削弱，如此九次之后，若还不能斩尽三尸，那昶浩干脆不用做人了。

除了重塑神形外，每一次遭到源磁业火的焚身，昶浩都积极地运调自己的心念与之对抗。生死之交的前提下，自然是尽最大的能力去控制己心，如此以业火炼心，自然也很快锻炼出了入微的心念控制能力了。

当然，这么激进的炼心方法，还是邪道，一个不慎就有反伤己心的危险。不过，现在昶浩可是有魂灵水仙精华在身，又会惧怕什么样的心灵伤势呢？

其实，当第四次重塑神形，灵魂再也不会受到伤害的时候，昶浩就已经圆满了四阶巅峰。不但重新得回上一世得成就，而且真真正正的圆满，没有一丝瑕疵！

再后来，业火已经不能伤到昶浩分毫了，最后的四次其实是他自己打碎神形，继续不断的重塑。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借那源磁业火淬炼神形，化作比原本的八部神形更神妙的躯体；二来，就是昶浩借这不断重塑之机，演化他自己的变化之道，这才能在九九归一后，终于抵达了圣人之道的一个分水岭。

此刻阿修罗身脑后的月轮，其辉光不再是浑浊一片，而是化作了一个黑白分明的二色图形。这图形即不像太极那样黑白相抱，阴阳相混，也不是简单的中分两半，划成两个半圆形。这个图形是大圆之中抱着小圆，黑色的小圆却又不与大圆同心，而是偏于一侧将白色的大圆挤成了一个弯弯的月牙，但黑白二色始终面积相同。

随着阿修罗身脑后的这圈月轮一转，八具神形瞬间出现在虚空中，每一具都强大无伦，而且任何一身都真实不虚。

加上阿修罗身，昶浩现在已经能九身齐出，完全超越了原本的八部神形。另外，这九具分身经过业火淬炼，又参考了大巫淬体和鬼修引劫炼体之法，再加入了完全圆满的变化之道，已经炼得可虚可实，变化万方，和以前的巫体比较起来也不虞多让。

现在终于比以前更加强大了，前所未有的强大。虽然这实在是一件值得感慨的事，但昶浩心中就是不起一波，现在的他，不会为了没有意义的感慨而浪费心念。

这时候，天邪鬼耗尽了所有的源力，源磁业火无以为继，再最后吐了一个火花后就完全熄灭了。

“老子不打了！”天邪鬼摆摆手，一屁股瘫坐下来，“要杀要剐随便你吧！反正就算你不动手让我打，我也要被活活累死！”

“很好。”昶浩的九身合一，变化回原本的开朗青年样子。

“把‘源磁业火’的口诀交给我，这一战就算结束。”

“就这么简单？”天邪鬼愣了愣，想不到昶浩这么好说话。自从它上一场打爆了目罗后，也就有了随时赴死的觉悟，毕竟它作为副将，根本没什么本钱和赢家谈判。

“就这么简单。”昶浩同样清楚这一点，所以天邪鬼稍稍讹诈一下就足够了，等有机会碰到崇德上皇的时候，再连本带利地敲回来吧。

这第二轮赛事，就这么结束了，昶浩可以说是赚得盘满钵满，远远比其它任何一个选手都赚得更多。八部神形再次进化，加上突破了四阶巅峰，完全掌握了变化之道，其它选手恐怕再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源磁业火是让他吃了一个亏，但这个亏值得，如果以后的几场赛事还有这样的亏可以吃，何乐而不为呢？

离开赛场后，昶浩第一时间先和光明王会晤。

“你……这是怎么了？”见到昶浩的第一眼，光明王就吃了一惊。

“你的气势之中道韵流动，分明已尽得大道奥妙。但是你的气势并未与天地相融无间，却又不像是已证道成圣的情况。”

“没错，”昶浩苦笑了一声，“我已得道，但未证道，这个多元宇宙并不承认我。”

这一刻，光明王也为之错愕。

得道却不能证道，这种情况极其罕见，只有遭天地所忌者才会碰到。修行人一旦被世界排斥，虽然不会妨碍悟道，但是不被天地承认，无法成就圣人果位，也就是所谓的能得道却不能证道。

圣人也就是天地的代行者，若不得天地承认，就是得了道也就不能运用于外物上。譬如，现在昶浩已经可以让自身千变万化，丝毫不逊色于传说中孙悟空的七十二变，但是他不能对外使用规则之力，无论有多少重身外身，几倍圣力都不可以。

另外，不成圣人果，也就不能成就无漏，无法“知天命”。不知天命，则行事必招致业报，积久成多终遭难转定业。虽然阿修罗道秘术也可以暂时迁转业报，但这作法如同吸毒，业报压得越迟爆发就越惨烈。

昶浩现在不能证道的原因，十有**就是因为入了阿修罗道所遭致的业报，“乐极生悲”。他在短短半天时间内，重回四阶巅峰并再作突破，悟到了圆满之道，同时修成了九具强悍的分身，九倍圣力，可谓是乐极，于是相对应的，他也就无法踏实最后那一步。虽然最后一步是迈出去了，但天地不认可，就等于没有了脚下的大地，那一步也就永远踏不下去。

昶浩再叹一口气，将话题转移开来。

“第二轮赛事后，又有什么新的情况？”

“所以，我就赶着来和你商量了。”光明王笑了笑，将第二**选的结果报出来。

光明王对白无常，胜。

秦广王对多兰妮娅，胜。

崇德上皇对范海辛，胜。

大智行对李宏基，胜。

张道诚对弗兰肯，胜。

露西艾尔对巴哈姆特，胜。

莉莉娅对钟馗，败。

昶浩对天邪鬼，胜。

“我这次对上白无常，获胜并并没有太大悬念。”光明王开始分析，“虽然白无常精擅摄魂之术，但是我的生死之道稳压他一头。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等会儿将具体过程传给你。”

“其他选手的情况也大致相若，需要我们推敲推敲的，首先是崇德上皇赢了范海辛这一局。”光明王看看昶浩，“相信刚和天邪鬼打了一场的你，能给我一些参考意见。”

“不错，我现在就可以猜到那老狗子是怎么赢的了。”昶浩点点头，将之前和天邪鬼对战时的关键要点说了出来。

不用猜，崇德上皇之所以能赢范海辛，十成十是因为使出了源磁业火。这种诡异的招术专破法宝，偏偏范海辛的“人形鬼躯”刚好就和法宝无异。要想破解源磁业火，就必须以四阶巅峰以上的心念入微能力去化解业火中的杀念，而范海辛又因为体质所限，终生不能在心灵功夫上有所进步，所以它不败还有谁败？

“源磁业火吗？”光明王听完了阐述，皱起眉头。

“也就是说，万一我遇上这老家伙，就不能动用生死簿，也不能随便施展八部神形，无形中实力被削弱了许多……难怪这么多年来，大智行都拿这老冤家没辙，原来它的蟠龙棍也有克星。”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遇上大智行，那就可以占大便宜了。”昶浩和光明王相视而笑。

“对了，巴哈姆特已经成圣，在选手之中算是脱颖而出了，怎么它也会败了？”传完了源磁业火的口诀后，昶浩想起这位龙王，就随口问了一句。

“巴哈姆特虽然已经成圣，可是做它对手的露西艾尔，是一个更老牌的圣人。”光明王耸耸肩，“巴哈姆特才刚刚成圣，对于大道规则的运用必然比不上露西艾尔熟练。如果它小心谨慎一点，不以大道压人，而是活用龙族法术和天生技能，那也未必不能取胜。但是它大道初成，急不可耐地动用圣人之力，结果就被露西艾尔找到破绽，不得不败。”

两人边说边走，眼看着差不多就回到殊胜殿了，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暴喝。

“前面那个姓昶的小子给我站住！”

“哦？”昶浩和光明王疑惑地回头，只见大智行拎着蟠龙棍，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

“崇德老狗跟我说，用八千矛兄的遗骨炼成的天从云剑，是落在你们那劳什子的南中洲队手里！？”

大智行人还没走过来，一连串话就先冲过来了。

昶浩微愕，想不到他之前想避免的事，还真的发生了。不过再想一想，南中洲队自天照手中夺得天从云剑一事，早已不是秘密。崇德上皇虽然在魔界打拼，但到底还是属于东瀛神系，只要它和《咒怨》世界中的八百万神祗互通声气，察觉到昶浩的身份不是难事。

刚刚天邪鬼败在昶浩手下，还泄了秘术出来，崇德上皇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现在故意激大智行上门来找茬，确实是一出借刀杀人的好计。否则等到昶浩熟悉了源磁业火的法门，那时大智行的蟠龙棍就变成了烧火棍，再难有什么作用了。

看着大智行气势汹汹地杀上来，昶浩只好叹了一口气，试图把事情解释清楚。

“我们队确实曾得到过天从云剑，但是此剑现在已不在我们手中……”

“我可不管！只要亵渎过兄长的遗骨，就是该死！”

大智行根本不听昶浩解释，一抬手就是当头一棍劈来！

蟠龙棍破风之声呼呼作响，棍身上更是缕缕道痕流动，带起了强横无匹的大圣之力。光明王虽然不是此棍目标，但是大圣威压袭来，它也不得不暂时后退避开，却是无力救援。

昶浩倒也不用别人来救，眼看着棍影袭身，他摇身一变，竟然变化作了大智行本人的模样！

蟠龙棍迎头劈来，昶浩伸出一手，轻轻松松地捏住长棍的一端。

“呜～”

蟠龙棍低鸣一声，道痕散去，大圣之力瞬间冰消瓦解。

接着，昶浩体内合一的九身共同发力，九倍圣力爆发，失去了大圣之力护持的大智行立即连人带棍被弹飞了出去。

“这是……”大智行一个空翻稳住了身形，虽然眼神中略显惊疑，但是动作毫不迟滞。

“小子！变成爷爷的样子，就不怕消受不起吗？”

蟠龙棍再度横扫而来，其中的大圣之力重新激活。看来大智行在前两轮中也是受益弗浅，现在它激活蟠龙棍的时间间隔，比起以前和崇德上皇对峙时大幅缩短了。

不过，昶浩依旧不惧。这一次，他变化作了阎摩罗奢，手中生死之书一扫，就将大智行连人带棍给扫飞了出去。

同样的，蟠龙棍还是在劈到他之前就圣力全消，完全派不上用场。

昶浩并没有用上源磁业火，光靠他自己的道，就足以抗衡蟠龙棍了。

变化之道若到了极处，就连生死都可以规避。现在昶浩的变化之道已经圆满，每当他变化之时，都等若在本质上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甚至就连那人的本命法宝都能暂时变化出来。

蟠龙棍之中虽有大圣级的兵魂坐镇，但到底还只是一件兵器，一旦昶浩变化，其中的圣力就会立即失去原定目标。既然目标已不在，那圣力自然也就散去，接下来光靠一己之力的大智行，又岂是现在九倍圣力加身的昶浩对手？

大智行连出数棍，每一次都被昶浩轻描淡写地挡下。每接一棍，昶浩的形象都在变化着，或者是阿斯兰，或者是头娄摩，或者是穆罕默德，甚至是沙僧都被他变化出来过。

两人一个死命打，一个随便挨的过了好一会儿，沙僧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了过来。

“两位请住手，赛前私斗，又有何意义？”

人影一晃，沙僧出现在殊胜殿门口，正好挡在了大智行和昶浩之间。

“摩呼罗迦王，我也跟你说过大选的规矩，莫非还要我再出手一次，将蟠龙棍封禁到下一轮赛事吗？”沙僧微微地皱起眉头。

“就是！你这条抽风蛇，满世界的树敌，就不怕到时老巢被人端了？”紧随沙僧而来的崇德上皇，在一边跟着起哄。

本应该在统计赛事成绩的沙僧会赶来，想来就是因为崇德上皇的通风报信，但这老狗子绝对不会是出于好心。

大概在盘算着昶浩差不多被打死后，崇德上皇就装作好人前去通知沙僧。一来可以撇清自己与此事的关系，二来大智行被撞见当场行凶，必定失去参选资格，三来又可以去掉昶浩这个得到源磁业火法门的隐患，一举三得，这老狗子的用心不可谓不恶毒。

只不过，崇德上皇实在低估了昶浩的成就，在大圣宝器的威逼下居然还能游刃有余，直接让它的奸计破产了。

沙僧出面后，大智行冷哼一声，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其实它短时间内杀不掉昶浩，也知道自己泥足深陷，只是面子上挂不住，不好示弱停手。现在既然沙僧出面了，它就趁机找个台阶下来，至少看起来不是因为昶浩的缘故而罢战。

大智行去后，沙僧摇摇头，对着昶浩和光明王行了一礼以示歉意，此事就此作罢。不过沙僧在看到昶浩的时候，眼神似乎深邃了些许。

昶浩苦笑着回礼，知道沙僧看破了他现在的状态。如果大选获胜后，昶浩自然能以正统阿修罗道传人的身份去请他指教一二，现在嘛，他就像是偷拳的杨露蝉，暂时还是低调些好。

沙僧去后，崇德上皇讪讪地笑了笑，也行礼离去了。这一次它的奸计破产，定然心情大坏。不过在它出现前，昶浩就已经收起了变化，任这老狗子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昶浩安然无恙的原因。就让它以为自己是靠着源磁业火的神妙过关的吧，这样万一以后碰上了，也能阴一阴这老狗。

众人去后，殊胜殿门前又恢复了宁静。

光明王看看昶浩，忽然长叹一声。

“现在我也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就不知道，下一个作你对手的，是哪一个倒霉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