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因为原灵们的意见并不统一的缘故?昶浩心中一动,想到了这主神计划中的很多自相矛盾之处。
如果说原灵们真的放水的话,那也该一放到底,而不应该出现一些严重危及到南中洲队生命的任务,比如《异形2》中挑战堕落圣人白素贞,《寂静岭》中被妲哈里娅算计,《众星之门》中遇到拉,《doom》中和阎摩罗奢虎口夺食。要知道,一支平时缺少磨练,习惯了安逸的队伍,突然间遇上那种严苛的任务,往往是凶多吉少的。
但是,这些在预估和预知中本应该无比凶险的任务,真的开始执行时,却又突然间变了味。或者是事前偶然得到道具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或者是毫无征兆下跑来外援横插一脚,总之就是令危险大大低于了应有的程度,让原本的预知完全变成了不可能的误报。
这些前后矛盾的的地方,只可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有原灵在幕后临时修改了难度。只不过因为被屏蔽了因果,昶浩和封烨暂时察觉不到而已。
为什么原灵们会这么做呢?其实细想一下的话,道理很简单,就是因为原灵们很可能并不齐心。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要有两个以上的人,纷争就永远不会消失。虽然原灵不能用人类的认知去理解,但要知道,原灵足足有二十二位!就算现在某些原灵已经不在位了,剩下的那十几个也不可能完全意见一致。就算这些原灵在无上主的威胁下,被迫团结起来推动主神计划,在各自的观念和行事作风上也不可能全无冲突。
于是,很可能有一批原灵想要温和地对待南中洲队,于是就让他们频频的走狗屎运。但是,另一批原灵则要行使铁血手段,便强硬地往南中洲队的行程中插入了一些危险的任务。因为安排世界和加插任务的不是同一批原灵,所以南中洲队遇到的所谓试炼,均是又急又突兀,大多是他们做着一些低难度的例行任务时,突然就命令他们去强闯虎口,闹得前后任务的节拍根本就不搭调。
再然后,之前温和的原灵又不满了,于是在不能取消已发布任务的前提下,临时修改任务难度或加入关键道具,让南中洲队得以有惊无险地安全渡过。所以,这就造成了昶浩和封烨两人预知的误报:明明预知到前景无比凶险,但是结果却连一根毛都没掉,这前后反差大到不得不吐槽的地步。
昶浩真切接触过的原灵,就仅有《寂静岭》中见过的九天玄女和后土。后者应该是温和一派,至少面对南中洲队时表现得很温和。但九天玄女就显得严苛多了,锱铢必较,精确地计算南中洲队每一分付出和收获,只有当他们确实达到了任务的要求后才能得到相应的报酬。
此外,照窟世界中跋难陀的说法,顶替原灵利威安那的难陀龙王,似乎就对南中洲队很有好感,应该也是温和一派。
温和和严厉两派之外,原灵中还有马蒙这类屁事不理的撒手掌柜,除了在原灵中还占一个位外,平时连戏都不来看,可以算是中间一派。
所以,南中洲队一直以来的畸形成长,就是原灵在幕后相互扯后腿的结果!以致到了后来又惹出了佛陀一系。
《专扁衰仔》这一世界中,波旬跑来横插一腿,以一番虐心之旅,解决了大部分队员的心灵隐患。但是,昶浩在这一次任务里,又是充当起了隔岸观火的看客,以致那只猴子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将他拎出来单独试炼。甚至,还通过转生的方式,彻底割断他和主神空间之间的羁绊,让原灵们都没有话可说。
不过说实话,那猴子的试炼确实和主神空间中的风格不同,单是把昶浩近乎光身子地丢到饿鬼堆中,这一次的经历就让他险死还生。其中完全没有任何运气可言,唯一可依仗的就是要活下去的意志,这可是昶浩进入主神空间后,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心灵经历。
再到后来,昶浩被明着暗着引去参加鬼王大选,其间也数次遇险。最终之所以能转危为安的关键,不是运气,也不是实力,仅仅是靠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狭路相逢勇者胜,谁够狠谁敢行险谁就能活下去,即使那最后的结果有几分看运气之嫌,但也必须敢做到那一步了才有运气可以争取。
原灵们以前那么温和对待南中洲队,真的是因为爱屋及乌吗?以它们的“老奸巨猾”,和足有四百九十八期的培训经验,岂会不知道“温柔爱杀”的这个道理?原灵们的目的,会真的仅是培养一批爱心泛滥的打手这么简单吗?
昶浩皱了皱眉头,自己也觉的有点难以置信,刚刚的那些想法,不过是因为魂灵水仙的作用,暂时活络了思维而生出的念头。现在他的心灵之光依旧没有闪现,无法预知任何结果,所以也不会受到什么冥冥中的误导,结果这么稍稍多想了一会儿,就忽然察觉到以前一直没有发现的问题。
是因为我现在和主神空间失去联系,暂时斩断了和主神的因果,所以才能跳脱出来,以局外人的身份看清楚一些问题吗?换句话说,过去我和同志的预知,其实都是主神操纵的结果,一直都不是完全的真相!
想到这里,昶浩的额角冒出些许冷汗。原灵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所谓的主神计划,其真实目的真的像他们听到的那么简单吗?
留在大厅里的,前辈们那段狗血至极的留言;德兰向南中洲队转述的,所谓主神计划的“真相”;南中洲队不合常理的任务流程编排,还有被蒙蔽了的预知。把这些综合起来想一想,似乎这主神计划的水也很深,明的暗的各种误导,南中洲队现在手头所掌握的东西,未必就是幕后的真相。
“你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华君的歌声,真的有那么难听么?”光明王暗中传来一缕意念,打断了昶浩的沉思。
“哦?”昶浩抬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华君已经走到了水仙簇拥的草坪上,对着初升的明月引吭高歌。
这么一倾听,昶浩就立即被那歌声吸引住了,浑然忘却了刚刚自己在想些什么东西。
悦耳的歌声飘荡在夜空中,时而温婉若窃窃私语,时而清越如小鸟鸣空;低吟处引人遐思联翩,高亢处令人热血沸腾。
华君的声线多变,在这歌声中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每一次换气转折后,歌声皆不尽相同。一曲唱尽,就使人好像看到了命运长河一般,滚滚而来,前后虽有相似之处,但绝无完全相同的地方。只是一曲,就让人觉得好似听完天下小调,看尽世间沧桑,在单纯的歌声之外,另有一番让人迷醉的妙处。
这是数千年的感悟和沉淀,才能够酝酿出的命运之曲。昶浩跟着其它鬼鼓掌喝彩的时候,心中不由自主地和迦陵频伽的歌声相提并论。
在没有听过华君的歌声之前,昶浩确实以为迦陵频伽的歌声就是天下至极了,但是经过今晚这一次夜宴后,他不得不改观了。
迦陵频伽的歌声确实是得天独厚,在声线上有无以伦比的天赋,或许在数千年前,华君真的是不能与之相比。但是华君那注满了感悟和道理的唱功,则如陈酿一般,越老越香,味道悠远。到了今日,有这数千年的心得和经验为底,华君的歌已经不再输给迦陵频伽分毫。
“乾达婆王的妙音天下无双,尤其是唱功上,实在是他人难以企及。”这时候,摩菲亚说话了。
“前王曾说过,乾达婆王的歌声,天下无人可以伴奏。原本我并不明白此话之意,直到今日得闻仙音后,才豁然醒悟。即使我有心想助兴一曲,却因完全无法把握歌声语调,以致无从动弦。”
摩菲亚口中说的“前王”,自然是指头娄摩。不过既然连一位大圣都直言无法为华君伴奏,可见其歌声中的变化,即使是圣人都难以捉摸。
摩菲亚再从怀中摸出一张小小银弓,微笑着向四方行了一礼。
“摩菲亚愧不能为乾达婆王伴奏,只有在此自罚一曲,为各位道友在月中之前打发一点时间。”
说罢,摩菲亚一拨弓弦,竟然发出了悠扬琴音,无论音色语调均不输给真正的良琴。而且仅以一根独弦,就能奏出七音之别,这以弓为琴的功夫,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昶浩心中暗自叹服,昔年头娄摩以琴当弓,今日摩菲亚以弓为琴,均是将音色的变化控制得随心所欲,可见乐神一族于声音一道上必有特别出众的天赋。
“紧那罗王以弓代琴,何尝不是天下一绝?”大智行第一个击节叫好,“听到这乐声,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由得痒了起来,若不趁兴出出丑就觉得不舒服。”
“摩呼罗迦王何必自谦?”华君在一旁掩嘴轻笑,“想当年,我们在善见城中为因陀罗献艺的时候,他还曾说过,如果新年宴会上看不到摩呼罗迦王起舞,那就根本不算是过过年。”
大智行哈哈大笑,“乾达婆王过誉了。不过既然有人赏面,老朽也不好推脱,那就勉强动一动这把老骨头吧,希望不会让大家笑话了。”
一边说着,大智行身子一纵,踏着节拍来到园中空地上,然后随着琴音扭动起来。它的动作矫健迅捷,亦舞亦武,既似是随音起舞,又似是在打着一套刚猛的拳法,和通常女子的轻歌曼舞截然不同,充满了刚健有力的味道,另有一种阳刚之美。
大智行起舞后,摩菲亚琴音的风格随之变得万般热情起来。在这如火如荼,炽烈激昂的音色中,大智行越舞越high,约二十分钟后,它突然大喝一声,猛地现出巨蟒原形,在空中交错纵横。
随着大智行的变身,摩菲亚的琴音再次一变,靡靡低婉,让昶浩联想到影视剧中耍蛇人的蛇乐。
大智行的舞姿再起变化,巨大的蛇身好似化作了无骨的棉絮,每一动作皆是轻灵柔软,和之前四脚蛇形时的孔武刚猛又是另一个极端。
如是一番蛇舞后,摩菲亚和大智行同时再变,无论是琴音还是舞姿,皆是大气磅礴,其中隐隐透出几分大道至理,看来已经把它们解悟的道都暗含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琴音忽敛,摩菲亚和大智行再次同时停止动作,虽然以前两者从无合作过,但这一次的配合演奏依旧是天衣无缝。
“好好好。”大智行的眼角透出几分倦色,但精神反更见高昂,“想不到紧那罗王的琴声居然能与我如此合拍,若是头娄摩兄抚琴,那老朽可就是疲于奔命,最多舞上半个时辰就要累塌了,却不能像今夜一般的淋漓畅快。相信有今夜一舞的相互印证,对我们双方今后的成就俱是裨益极大。”
“摩呼罗迦王过谦了。”摩菲亚带着些许倦色轻轻一笑,“前王的成就,摩菲亚实在难以企及,也只好在不拖累摩呼罗迦王的前提下,勉强凑合一下吧。”
“两位的表演,实在令我等大开眼界,终于体会到当年因陀罗说出那番评语时,是多么的情不自禁。”露西艾拉在一旁娇笑,然后半是戏弄半是挑衅地望向崇德上皇,“天皇的俳句也堪称一绝,何不趁兴写上几句,让我们开开眼界呢?”
“哼!”崇德上皇的眼睛在面具后翻了翻,对于这个总是在暗中挑拨的女人,它可不大想搭理。但是,在众目睽睽下也不能没有动作,否则会让这女人给看扁了。
“扑嗵,死蛇掉进烂泥里,乌鸦在枝头哈哈大笑。”崇德上皇一张嘴,丢了狗屁不通的一句话过来,其中暗讽大智行和露西艾拉。
“哦~”露西艾拉的脸上作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原来天皇在俳句之外,顾左右而言他的功力也不俗啊,我和摩呼罗迦王真是愧不敢当。”
眼看这两个又可能酿起另一番风波,沙僧及时地说话了。
“诸位,现在已是月中,优昙婆罗花即将开放。虽然此花不像在凡间需要三千年才能一放,但错过了今夜,就要再等待一年,相信诸位也不愿意在此城留这么久吧?”
听到沙僧的这一番话,众鬼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视线纷纷移到池边的优昙婆罗树。只见那高大花树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硕大的花骨朵,它们刚刚把全副精神放在观舞上,不知不觉间竟过了半夜时间。
这时候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透过海水,在地面上印下一片片荡漾不定的光斑。在朦胧月色中,喜林苑的草木山石笼罩上一圈迷蒙的光晕,看起来亦真亦幻,和白日的风景比起来另有一番韵味。
优昙婆罗的树形虽高,但一株花树上仅有一个花蕾,这不由令人觉得分外珍贵。在亲身体验过了魂灵水仙的神妙后,昶浩也不禁期待起同为四大仙花的优昙婆罗。
月光之下,优昙婆罗的花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膨胀着,不消数息时间,就裂开一道道花瓣的缝隙。
这一刻,围在池边的众鬼无不屏声静气,似乎生怕大声一点的喧哗,都会惊扰到那鲜花的盛开。
开启了一线缝隙后,那优昙婆罗更是迅速开放,只在刹那间,池边的花树就尽皆开放。
既然这么高的一株花树,优昙婆罗花自然也相当硕大,不比脸盆小上多少。其花形也是浑圆,状如满月,再配上皎白的花色,远远望去,就似乎是池边多了一圈月亮。
优昙婆罗的花瓣极多极繁,似莲又似菊,片片倒卷有若在花中堆起了千层雪。
至于什么华贵万分,瑞气千条之类的形容词,昶浩已经全抛到了脑后,因为自优昙婆罗花盛开之刻起,包括他在内的所有选手,全都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中。
随着仙花盛开,昶浩感觉到自己的根轮微微一颤,如同花朵般自发开合起来。接着,命轮、脐轮、心轮……七轮依次而上,逐一颤动开合。
在这种自发的开合之中,昶浩只觉得七轮愈发明净通畅,过去强行晋入四阶,连续暴力晋级所留下的暗伤隐患悉数痊愈。同时,身体内淤积的最后一点污秽杂质,也在七轮的运作中被彻底净化。甚至,就连体内炼入的那些修真法阵,都在这仙花的作用下自行完善,再无一丝缺憾之处。
只可惜,优昙婆罗开得快也谢得快。不过开放了才短短一会儿,偌大的花朵就迅速凋零,不消数息时间就萎靡消失了,花树上不曾留下丝毫开过花的痕迹,名副其实的“昙花一现”。
昶浩看看其它观花的选手,大多露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虽然这花开放时间极短,但对观花者来说,无不是裨益极大。
像昶浩因为快速升级,留下的暗伤和隐患不少,本需要不少时间来慢慢找出并修复。结果在这一刻,因为七轮脉动而全都痊愈了,要想再晋升到四阶巅峰就事半功倍,毕竟要身无挂碍才能心灵自由。
至于那些专走淬体路线的鬼修,像是钟馗和范海辛,就更加得益于这种补全修复体质的神效。它们的心灵几乎不可能再作什么提升,只有强横的体质才是和那些准圣们抗衡的资本,得到这优昙婆罗花的帮助后,它们的体质更加圆满,和各大城主族长们的差距再次缩小。
“罗睺王打的主意不错。”光明王的意念在昶浩脑中苦笑,“借这优昙婆罗花的神妙,暗中提升一众副将的修为。相比之下,原本就已四阶巅峰的众城主族长获益不大,这样一来,两个阶级间的差距被明显缩小,即使是副将对上了城主,也不见得非输不可了。”
昶浩倒是对这种战力的微妙变化不甚关心,他现在只想到了另外两种仙花。
“既然魂灵水仙和优昙婆罗分别对心灵和肉身有奇效,那剩下的千色莲和忘情牡丹又有何妙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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