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平定冀州（5）（1 / 1）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之间，一直都沉浸在过去回忆中的袁尚，被一阵清脆、急促的脚步声拉回了现实。

有些颓废和茫然的抬头看了一下来人之后，袁尚立刻便呆住了。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出现在他面前之人竟然是让他感到无比憎恨和嫉妒的袁谭。更让他有些茫然不解和温暖的是，袁谭目光中虽然流露出无比的愤怒，然而眼底的悲伤和关切，袁尚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三弟”！仿佛是来自心灵深处的一声亲切的呼唤，使得袁尚忍不住战栗的同时，泪水也瞬间占据了整个眼眶。

“你不怪我吗？不想杀了我吗？”袁尚在强行抑制了自己的情绪之后，稍显激动的脱口问道。

“我当然怪你，也曾经恨不得亲手杀了你。但是三弟，夜先生说的对，若是追究对错的话，我们每个人都有错，包括父亲在内。更何况三弟也不过是受人利用罢了。虽然大哥原谅了你，但是你也必须跟我去父亲的灵位之前磕头认错，必须为你自己所做的事情，对九泉之下的父亲有个交代”！袁谭一脸伤感的低声说道。

“我还能叫你大哥吗”？袁尚有些犹豫和期盼的望着袁谭开口说道。

袁谭稍显急迫的打开了牢门之后，看着袁尚那满是期盼和自卑的眼神，心中一痛，快步上前，双手抱住了袁尚。嘴里还不时的开口说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显甫到什么时候，都是我袁谭的兄弟。大哥为以前的事情向你道歉，希望三弟能够原谅大哥”！

也许是袁谭那真诚的目光，使得袁尚积压在心底很多年的言语终于抑制不住的破口而出“大哥！呜呜……”反手抱住了袁谭，袁尚像一个渴望亲情的孩子一样，忘情的大哭了起来。

“我对不起父亲，更对不起死去的母亲啊！呜呜……”袁谭一边心酸的听着袁尚那悔悟的言语，一边轻轻的拍着袁尚的身体，希望能够籍此让怀中的袁尚感到一丝亲情的温暖。

良久之后，袁尚的身体虽然还是不时的抽搐一下，但是哽咽的声音，已经平静了许多。感觉到怀中慢慢平静下来的袁尚，袁谭轻轻的开口说道：“三弟，跟我走吧。先给姨娘上注香，然后我们就去看看父亲。”

一路之上，袁尚一直低头跟着袁谭，缓缓的前行。令他有些疑惑和惊疑的是，袁谭居然把父亲和母亲刘氏的灵位都带到了南皮。

在母亲刘氏的灵位之前，袁尚满是悔恨的喃喃低语了很多。抬头看着袁谭那满是鼓励和宽容的目光，心中一暖的同时，缓缓的对着袁绍的灵位，重重的跪了下去。

袁谭在袁尚跪地的那一霎那，也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想起父亲以前的音容笑貌，袁谭顿时泪流满面，哽咽的开口说道：“父亲，孩儿对不起您！孩儿身为长子，没有做好当兄长的本分和榜样，致使三弟为歹人所利用，这一切都是孩儿的错，还请父亲在天之灵，原谅孩儿的所作所为”！

“大哥”！袁尚虽然也早已经是泪流满面，此刻却满是激动的神情，不时哽咽的开口说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若不是小弟和二哥不停的逼迫，大哥也决不会如此。二哥也是被小弟利用而已。父亲的事情，二哥也并不知晓，这一切都是小弟的错，与大哥无关”！话落，袁尚对着袁绍的灵位重重的磕了四个响头。

袁谭满是悲痛的看着比自己小了六岁的弟弟袁尚那满脸坚定的表情。他又怎么会不明白袁尚心中的决定呢！对他来说，虽然他从内心原谅了袁尚，但是袁尚的所作所为，虽然是被人利用，但是也必须对此做一个交代和了断。

毕竟袁尚下手的对象是他们的亲生父亲袁绍，所以尽管袁谭从心底已经原谅了袁尚，却也不想阻止袁尚即将做的事情。不管是什么原因，袁尚亲手毒杀父亲，都是铁一样的事实。尽管他也不希望年仅二十的袁尚，就此身死去追随九泉之下的父亲。但是袁尚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却也必须对此做一个了断。

“大哥”！袁尚一脸从容而坚定的表情，深深的凝视了袁谭片刻之后，真诚的开口说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小弟一人的错，与二哥无关。既然大哥能够原谅小弟的所作所为，那么大哥必然也能够原谅二哥。小弟希望大哥和二哥能够和好如初，虽然小弟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场面了，但是小弟在此深深的嘱咐大哥和二哥。大哥，小弟去了，您和二哥多多保重”！

“慢着”！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使得袁尚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直沉浸在伤感之中的袁谭，在听到门外传来的言语之后，不由眼中一亮。因为从声音上，他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果然，袁谭回头便看见神色匆匆，稍显疲累的夜羽。满脸感激和不解的开口说道：“夜先生，您怎么会来此处”？

轻嘘了口气，夜羽以稍显教训的口吻，开口说道：“显思，你怎能如此糊涂呢。难道显甫自缢于本初大人的面前，就是对本初大人最好的交代了吗？”

“你是什么人，敢用这样的口气对我兄长说话？显甫之名，也是你能叫的吗”？本就因为夜羽的出现而感到恼火的袁尚，在听到夜羽那满是教训的口吻之后，立刻进行了反击。

袁谭闻言，扯了一下袁尚的衣襟，在袁尚那不解的目光中，袁谭有些无奈的轻斥道：“显甫，这位是夜先生，不得无礼”！

“无妨”！夜羽平和的一笑，对着袁绍的灵位深深的鞠了一躬之后，对两人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出去吧。”

夜羽率先出去以后，袁谭牵着袁尚的手，一边跟随夜羽前行，一边低声的为袁尚解释了关于夜羽的一切事情。虽然解释的不多，但是在进入屋中的时候，大致有些明悟的袁尚还是颇为赧然的对夜羽行了一个晚辈的礼仪，以表达自己心中对夜羽的歉意和敬意。

夜羽待袁谭和袁尚分别落座之后，表情严肃的对着袁谭开口问道：“显思可知道，随风让显思来此的含义？难道显思以为，显甫以身谢罪，自裁于本初大人的灵位之前，便是对事情有所交代了吗？难道显思就没有想过，随风何以令显思带着本初大人的灵位从邺城，迁移到南皮吗”？

袁谭闻言稍显尴尬和赧然的开口说道：“显思在听到消息的时候，由于心情急迫所以只是匆匆带着父亲的灵位至此，无暇仔细的思考先生的言语。先生见责，显思恭听。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先生此言差矣，兄长这么做有什么过错呢”？袁尚颇为不服气的开口反驳道：“我袁尚自知罪孽深重，临死之时，兄长能够原谅袁尚过去的所作所为，袁尚已经死而无憾。如今袁尚已经潘然悔悟，决不吝惜贱命，苟活于世。先生虽然是一片好意，但是先生的好意，袁尚心领了。不过袁尚心意以绝，先生不必多言”！

“三弟，听先生说完”！袁谭有些无奈的看了夜羽一眼，稍显自责的开口说道：“三弟一向鲁莽，先生勿怪。先生有话直说便是，袁谭定当遵从。”

“知过能改，善莫大焉。显甫此时悔悟也为时不晚”，夜羽轻轻的开口说道：“以死谢罪，固然能够令人心安，但是显甫想过没有，若是这么做的话，是不是能够令本初大人含笑九泉呢？显甫有没有想过，若是显甫身死的话，显思又会如何呢？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身亡，这样的事情，不是任何人都有勇气去接受和承担的。这难道就是显甫潘然悔悟的决心吗？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图自己良心的心安而已，令尊和显思难道就会因此心安了吗？错！大错特错了！若是显甫这么做的话，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若是这样的话，那么随风建议显思前来南皮的事情，不就等于间接的害了显甫吗？若是这样的话，显甫的死，若要追究责任，随风定然也难逃其列”！话落，夜羽稍稍顿了一下，迅速的打量了一下两人的神情之后，缓缓的接着开口说道：“随风让显思前来南皮的目的，一是为了能够让显甫不必在返回邺城祭拜，本初大人的故乡也在渤海，大可以就此迁移。二是为了能够让显甫当着令尊的灵位，潘然悔悟。不过，显思没有听随风说完便匆匆的赶来南皮，为防意外，所以随风才连夜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