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荀攸叔侄纷纷向郭嘉投来友善的注目礼,而贾文和与曹丕却显得极为惊诧;至于夏侯惇、夏侯渊兄弟俩并未做出什么过激动作,仅是稍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而程昱、陈群以及张郃、徐晃等人,由于站位较后,所以并未做出任何表示。
郭嘉特别注意到,位列董昭身后的一位白面文官,此人是当今太尉杨彪之子杨修,乃新任丞相主簿;虽说杨修举止潇洒、风度翩翩,但这些都不是吸引郭嘉的主要原因,他只是认为这杨修一脸洋洋得意神情让他觉得不爽;大厅之上,高绝智士众多,他杨修虽也勉强算个才子,可毫无军功、毫无建树,一个借父荫上位的家伙,凭什么得意。
曹操伸出双臂示意大家坐下,然后用他那独有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今日召集大家,只为讨论两件事,其一,凉州马腾,其二,出兵荆州。”
马腾,荆州,又要打战了,夏侯兄弟一脸兴奋,而荀彧却愁云骤起;上次出兵江东,荀彧便提请建议暂缓,可惜曹操过于相信荆州水军实力,将全部砝码尽数压在水战,加上后来的一连贯事件,才会大败而归;如今他是想两线作战,以九州军力而言,目前最多能匀出十七万精锐之师;而且秋收未至,各地存粮恐怕无法支撑超过三月之军粮,需要考虑的战备因素实在太多了。
郭嘉,这人每次出现必定会有惊人之言,恐怕主公此次突然萌发奇想必定是受他怂恿;荀彧心想至此,抬首微微仰视望向台上坐在曹操旁边的那赤袍男子,那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家伙。
谁知郭奉孝摆出一副我不知道的模样,让荀彧心头疑惑更甚,莫非是主公自己的主意,那不可能,少装蒜,肯定是出自他那张衰嘴,至少荀彧坚信事实真相就是如此。
曹操继续说道:“妙才,给你十万人,能攻下襄阳么。”
夏侯渊用肩膀在夏侯惇身上一触,这是他兄弟二人之间的暗语,意思是这次轮到我了;夏侯惇伸出左手食指轻轻在额角磨蹭了两下,未做任何回应,心想,只是问句话而已,未必轮到你。
“若有虎豹骑或豹突骑相助,则五万人即可。”夏侯渊信心十足地说道:“虽襄阳有黄汉升驻守,但带甲之士不过万许,臣只须在城下八百步扎营,配合霹雳车攻破城池,然后挥军冲上,则襄阳可得。”
曹操微微点头,转首看向夏侯惇,然后向上仰头;夏侯惇会意一笑,放言道:“臣认为,攻襄阳不如先取义阳郡,然后再会同樊城之兵双管齐下;霹雳车虽说威力巨大,可搬运起来极不方便,如不攻下义阳,只怕还未取襄阳已经腹背受敌。”
夏侯惇之言向来都与曹操不谋而合,但这次显然有所差距,所以曹操又点名徐晃让其发言;当在场众武将文臣尽数发表一番自己独特见解之后,逐渐形成两股整合意见,三分之一的人支持夏侯渊,其余的支持夏侯惇;当然,还有一人持不同意见,那便是贾诩。
长期以来,曹操都习惯于让众人先行发言,然后再下结论,当然,只要郭嘉在场,他都会听取他的建议,再斟酌行事;对于这点,贾诩心知肚明,当他看到静坐于曹操身边的郭嘉时,便知今日必有重大事件发生;果不其然,曹操瞬间抛出两大重令,凉州马腾,荆州刘备,两个都不是软柿子;曹操表面上只提出攻襄阳,其实却在给众人下套。
贾诩提出联孙攻刘之计,确实相当高明,只是不知谁有上佳口才可以说服那紫髯小儿;至少,众臣认为,赤壁之战才过一年,孙权的态度不太可能转变得如此之快。
曹操终于将头转向郭嘉,老实讲,刚才众臣的发言中仅有贾诩所说较为接近,但还不全面,所以郭嘉表演的时候到了;郭嘉双手十指在案台上迅速敲击几次,所发出声响成功吸引住众人的注意力,“凉州马腾,可用高官职位暂且安抚,虽最终要取,但不是现在;预全取荆州必攻襄阳,这点众所周知,可惜同时还要考虑义阳、江陵、长沙等地的兵源调动;妙才所言不假,那襄阳城带甲之士不过万余,借豹突骑相助,五万之众配合霹雳车确实可取;不过我听说,荆州境内在大搞什么预备役,农夫们白天种田,晚上操练,虽然战力无法与正规军相比,但终究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所以,欲全取襄阳,非十万兵士不可。”
预备役军队,就那些拿锄头的农夫,武将们眼中纷纷流露出不屑之情;在座的哪个不知,从一名新兵到真正能够上战场的老兵,没有一年半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黄汉升乃南地名将,必定深知此理,如果守襄阳之战,他将几万农民也摆于城上,非但无法御敌,反而会拖垮正规军有效行动。
郭嘉并未在场众人脸色,继续说道:“文和所言不无道理,其实孙刘两家早已心存芥蒂;赤壁之战后,孙权嫁妹让地,目的只有一个,让刘备做他的天然防御;当刘备全取荆州之后,孙权竟将妹接回,你们认为这事简单吗;孙权欲平定苍梧之乱,为何步骘会无功而返,士燮为何临时变意,这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孙刘联合已经名存实亡;将孙权提至车骑将军,领荆州、江州牧,还怕这两家人不会打起来么。”
至于郭嘉所言,均是与曹操进行过多番讨论,而共同制定,众臣岂会不知情识趣,纷纷附议表示赞同;曹操最后只补充了一句,此次攻襄阳,要速战速决,切莫不可让刘玄德再有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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