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赶忙上前去迎着嘘寒问暖,替这年轻男人整理衣衫,诺诺的念了句“这是远处来来的客,你安生些。”似是告诫,说罢又惴惴不安的看了卫和晏一眼。
卫和晏见这年轻的男子眼神游移,弯腰驼背自带着猥亵之气,又盯着萧华予看,赶忙揽了揽,将萧华予整个人藏的更掩饰些,隔绝了这男人的目光。
他心里有些后悔,怎么好巧不巧找了这样一户人家,却又见外头的雨滴滴答答开始下了,这场春雨来得又急又重,雨滴砸在地上溅起片小土雾,又成了个小坑。只得留在此处了。
妇人殷切的推了一间房道“这间一直空着的,本来是留作……”她话没说完,教她丈夫怼了怼,她讪讪的笑了,又继续道“这地方干净着呢,放心住就是。老妇人姓徐,夫家姓李,唤我李徐氏就可,方才你们见的是我独儿,长生。”
卫和晏微微点头,摸了摸干燥的床,小心翼翼将萧华予安置下,又替她拢了拢头发。
妇人犹豫半晌,还是出言问道“老妇人多一句嘴,不知公子与这姑娘是什么关系?”
卫和晏想起方才那李长生的目光,原本抵在舌尖上的“兄妹”儿字教他咽了下去,喉结上下滚动一番,缓缓又艰难的吐出“夫妻。”一词。
这一词说出,后头的谎话就编的顺利多了“自小就定亲了,去年成的婚。”
妇人松了一口气一样的点头,喃喃了一句“那就好,那就好。”复又扬声道“这地方穷乡僻壤,今日怕也找不来大夫,老妇备些汤水,与公子与夫人洗漱。”
说罢转身去了。
迎头却撞上了她儿子李长生,李长生急吼吼的拉着她袖子,尖锐的声音在雨里格外喧嚣刺耳“娘,那小娘子可未婚配?”
李徐氏颤颤巍巍的反手给他他一巴掌,有些怒意“你安生些罢!人家都成了婚的!何况那不是你能霍霍的,随手就是个金簪子,够你一辈子嚼用了,哪里是什么平常人家!攒够了钱就给你买个媳妇,你收收心好好过日子罢!”
这一巴掌不疼,李长生却哼哼唧唧的赖着“娘!疼!娘你不疼我了,还把我将来的婚房给了他们两个住!”
李徐氏摸了把竹伞撑开,劈开雨雾,有些不争的瞪他一眼“你但凡争些气,不做那偷鸡摸狗偷香窃玉的事儿,我和你爹早就抱上孙子了,别说婚房,再给你盖两间都使得!”
她这个儿子活生生教他们惯坏了,只想着生了七八个,只立住这一个,娇养着让他长大,没想到养出个地痞流氓来,在原本的屯子里常就调戏姑娘,又摸上寡妇的床,彻底坏了名声。
打骂也舍不得,只想着攒钱给他买个好看的媳妇,让他收收心。说起来,他们夫妻二人一生没造过什么孽,偏就生了这样一个讨债鬼来。
李徐氏想着,眼底涌上泪意,却又钻进灶房去烧水。
李徐氏丈夫叫李虎,他早前打猎身上多多少少都会落点儿伤,自然也备着金疮药,这厢翻箱倒柜的去给卫和晏他们寻了,去的时候只见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沿着房檐下溜达,恨得拍了他的脑袋“滚回你房里去!”
李长生有些怕他老爹,只得夹着尾巴走了。
卫和晏习武,耳朵尖,外头的动静又不算小,东拼西凑也就凑出这家的状况了。这李长生果真不是个好东西!
他小心翼翼试了试萧华予的额头,没有发烧,还算万幸。周围有这样的人在,他怕是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这小公主了。
又想起他方才称二人是夫妻,耳尖有些红了。
不多些时候,雨下的更大了,李徐氏提了壶热水,又抱了两件干净衣服过来,并着两碗稠粥。
“公子与夫人先将就些,这是老妇与当家的衣裳,都是干净的。明日一早当家的便去城里寻个郎中来,公子与夫人早些歇息。饭食粗简,还望不要嫌弃。”
卫和晏道过谢便栓了门窗,灯花噼啪的爆开,原本有些因雨夜而来的湿冷变得温暖起来,房间狭小,暖黄的灯光笼罩出暧昧温柔的颜色。
他咬着牙将身子衣服脱下来,只是有些地方血混着粘在一起,要撕下才可,卫和晏眼睛都不眨,像疼的不是他一样。这一番折腾下来,有些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渗血,狭小的房里有些铁锈气。
他粗粗的将金疮药洒在背后,又缠了一层纱布,最后套上那件衣裳。
只是他对着床上的人却犯了难,原本额头上的伤他早就给她包扎好了,只是不知身上还有没有地方是磕碰的。
不说小公主娇娇软软的一团,他生怕粗手粗脚的弄疼了她,就是给她脱。衣服也是个老大难的事儿。
床上的人小声嘤咛了一句,似醒非醒,卫和晏心底竟是隐隐升起来一丝微不可见的失落。他坐在床边碰了碰她的手,小声唤着“平安,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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