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人昨夜就从井里头捞出来了,没了生息,只是有些蹊跷,里头竟还有些零碎的骨头,不知是什么的,已教人移去太医院查看了。”底下来人禀报。
昨日将湘繁打捞出来时候,衣裳勾了些白色的碎片出来,一番打捞,便捞了几段碎骨头茬子出来,一干人都惊疑不定,便送去了太医院。
湘繁一事好查,那司制是个软骨头,还没上刑罚就一股脑儿的交代了。
湘繁是逃难来的颂城,看着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手艺精湛,但失了记忆,正巧宫内采选,便收在宫里做绣娘。
湘繁得尚功倚重,隐隐有压冠司制的意思,司制早就看她不满,时时挑刺刁难。这次裁剪宫人,期中被裁剪的正有司制的亲侄女柳簌,司制原是想培养柳簌做接班,中间却被湘繁接了胡,她那里肯依。
司制想办法从淳儿那处下手,拿捏住了湘繁,让她主动交换留宫的名额,原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但是司制自以为万无一失便开始出言讥讽,无意间这才害了湘繁的性命。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司制被罚入慎刑司,自有宫法处置。
只是这也映射了宫内的不安稳,这是见着了的,暗地里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事未被人察觉。这些事情,是查也查不尽的。
尚功羞愧难当,自觉是自己的过失。事情虽不是由她而起,却也是因她御下不严,被罚了三个月月奉以示惩戒。
月不月奉的不要紧,毕竟宫里花销大,单指着月奉没几个能过得下去日子的,丢脸才是关键的。因此事,尚功局也在其他五局面前丢尽了脸,夹着尾巴做人许久。
“殿下,那湘繁的女儿当真要留在昭宁宫?”嘉汝似是慨叹,淳儿当真生了一副让人心怜的相貌,任谁见了都心疼。只是一个刚失了母亲的孩子照看起来实在不方便。
萧华予见淳儿,有些感同身受,想起了当年是自己,孤孤单单的,自己好在还有皇祖母,但这孩子却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留下,是个可怜孩子。”她又想起送淳儿来的那名女官说的话,“过两年送去常瑞那儿。先送去杨嬷嬷那儿给她养着,再找个宫人伺候着。”
嘉汝觉得有些不妥,她即便心疼这孩子也是有分寸的,这孩子说到底也是个宫人,殿下对她这样好恐怕有些出格,当即开口劝她“殿下,这宫人就不必了……”
萧华予神神秘秘的招手,教她附耳过来,嘉汝神色逐渐变得古怪,最后又释然。陛下性子怪,这毛病怕是养不好了,淳儿算作……童养媳?
往日里不想看见卫和晏,总是能见着他,现在想见着了,却又找不着人。萧华予就是死也不会承认她十分记挂卫和晏的。
嘉汝因赐婚一事闷闷不乐了许久,夜里趴在床上偷偷抹泪,暗地里责怪自己没能防住鲁国公,到底还是教他老牛啃了殿下这株嫩草。鲁国公可是比殿下整整大了六岁!
虽然日日巴望着解除赐婚,可是主子的事儿她不能过多置喙,也不敢嚼舌头乱说话。只是平日里萧华予不提起卫和晏,她也不会主动提上一提。
只是她心里也清楚,颂城细细算下来,也只有鲁国公算是人杰,比起锦绣堆里娇养的公子哥儿强了不知百套,可是相较与殿下,鲁国公太过老成,殿下拿捏不住。
嘉汝烦躁的拍了拍脑袋“什么时候轮到你想这么多了!早着的事儿呢!”
“嘉汝姑姑!”笑意盈盈的小太监捧了个匣子过来,年纪不大,眉眼清秀稚嫩,是守殿的小太监。
“怎么了?”嘉汝又摆回对外的高不可攀,冷着一张脸。
小太监也不怕,将匣子双手捧给嘉汝,乖顺答道“姑姑,这是鲁国公教伍邕将军交给奴才的,教姑姑检查过了送给长公主殿下。”
嘉汝神色复杂,抱了箱子在怀里,又塞了块儿碎银子在他手里“你下去就是。”
小太监欢天喜地的转身走了。
她没打开查看,伍邕是鲁国公心腹之人,人谨慎机敏,想是不会出什么差错,这是鲁国公送个殿下的,二人关系又非比寻常,她不会不识趣的看人家定情信物,转头再挨了埋怨。
“殿下,有人送了东西来。”嘉汝强撑着笑意,装出一副欣喜的模样,和旁人家小姐身旁给姑爷传递信物丫鬟没什么两样。
她不喜欢鲁国公,面子工程总要做足,
“谁?”萧华予没问完,看着嘉汝的模样便晓得了,脸忽的一下红了起来。“那你……放下……”
嘉汝将匣子放下就退的远了些,殿下也明显是不想让她在身旁跟着的。
萧华予犹犹豫豫好几刻,还是将小匣子抱在手里,猜测里头装的是什么,心里涌起一阵酸甜。
颂城近日所有小儿失踪,都是未满一岁的稚子,京兆尹多番调查无果,初步确认为是贩卖人口。卫和晏身兼金吾卫左上将军,自然调动人手,加强巡逻和治安,这些日子忙了起来,经常在宫外游荡,像这样送东西进来还是第一次。
里头装的是小泥人,一排从大至小,捏的憨态可掬,穿着红色的小夹袄,看着与萧华予有一两分相似,民间的手艺人不比宫里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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