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里装的的确是她的肚兜,应当是谁故意塞进去,打算借此污蔑她和温裕有私情的。温裕翻出肚兜后,她用剪刀把肚兜裁成了手帕,重新塞进荷包里,就等着某些人自己上钩。
放下掩唇的手,她装出委屈巴巴的样子,趁着局势对她有利,这才开始为自个儿辩解,“母后上来便说什么私情啊、不检点啊,把臣妾都说得懵了。母后,若臣妾真与温公子有私情,当初为何还要入宫,直接嫁入温家多好。父亲那般宠溺臣妾,若臣妾执意嫁去温家,父亲不可能不应准。”
眼神从巫安身上飘过,她沉眸道:“还有,巫安姑姑方才说的话未免忒假,和现实相差甚远。繁光宫所有的殿门和窗户都开着,臣妾与温公子坐得更是有两尺之远,姑姑何来‘亲热吃茶,丝毫不在意男女之防’一说?臣妾心思不细腻,难免会以为姑姑是故意这样说的,故意往本宫身上泼脏水,以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眉心微动,她噙着虚伪的笑容对巫安道:“姑姑,说谎话的人将来可是会下拔舌地狱的,您晓得吗?”
巫安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精彩极了。
太后可是辣口的老姜,在世四五十载,什么场面她没见识过。虽则误算了林桑青头脑管用的程度,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太后并未慌乱。
气度照旧雍容华贵,太后抚摸着软椅的扶手,不紧不慢道:“宸妃啊,你口口声声说你与温公子毫无私情、说你冤枉,那他为何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繁光宫里?而你身为后妃,熟记后宫里的规矩,又为何要明知故犯,与宫外的男子坐下吃茶?”
林桑青对上太后的视线,别有所指道:“这件事可就说来话长了,母后不应该十分清楚吗?”
这句话挑衅意味十足,太后听闻后当即变了脸,“混账话!”
箫白泽冷冰冰提醒她,“宸妃,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林桑青不以为意,干脆放弃解释,径直对太后道:“不若这样,臣妾不解释了,反正也解释不清楚。只是,臣妾想问太后一句,您想如何处置臣妾和温公子?”
太后就在等她这句话。
缓缓靠在椅背上,太后取下金色护甲,闭上眼睛轻揉眉头,“除了如霜外,哀家最看好的便是你,你和如霜一样,都是世家出来的女子,应该更懂规矩才是,谁知你做的事情竟比如霜还要离谱。”睁开眼睛,释意深奥地瞥向林桑青,“哀家虽恼,可到底还是不愿亲手处置你,这样,由泽儿来对你进行发落,哀家不想插手,不管他发落的是轻是重,哀家都不过问。”
噗,林桑青差点笑出声音。太后说的真好听,是她一直在逼迫她认罪,事到如今,居然还有脸说自个儿不想插手。
又当又立说的便是太后这种人。
她转向箫白泽,似笑非笑道:“唔,请问皇上,您想如何发落臣妾?”
浓密的睫毛耷拉在眼睑上,箫白泽默然垂首,思忖不语。
最难做的其实是他。
虽然他最近颇为宠爱柔妃,明里暗里也表露出愿意和太后站在同一战线上的意思,但他在昭阳这件事上瞒了太后,太后心里终究不痛快。
因为此事,太后眼下对他不大信任,她借故把白瑞打入御廷司,往启明殿插了好几个自己的人进去,算是在监视他。
他所表露的愿意和太后站在同一战线上的意思当然是虚假的,唯有表面装得乖顺,太后才会放松对他的警惕心。
现在太后把处置林桑青的事情推到他头上,若处置轻了,太后定然不满意,没准还会顺势联想到他之前所做种种皆是伪装,那他极有可能前功尽弃;可若处置重了……他怕太后会拿这件事做文章,连根除掉林桑青和她身后的林氏一族。
他需要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见他迟迟不开腔,太后不悦催促道:“怎么,皇儿舍不得处置宸妃吗?”
他低声道:“不是。”
抬起头,他望向林桑青,后者跪坐在坚硬的地砖上,清秀白皙的瓜子脸掩在如云发髻中,眯起杏仁似的眼睛,她朝他温和一笑,似乎在告诉他,无论他给与什么惩罚,她都会坦然接受。
那张脸称不上倾国倾城,却恰好处处合他的眼,心脏漏跳一瞬,箫白泽愈发说不出口。
林桑青真的很想扶额叹气。
这个时候他囿于什么儿女情长啊,当然是怎么处置她合太后的心意便怎么来啊!他们筹谋了这么久,前前后后经历了多少事情,岂能在这时候引起太后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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